“什么?不是说了,不许找人给他医治吗!这个程锦丰,就不能让我少费点儿心!”程锦荣立刻掉头,去找那不听话的小兔崽子,比得好好教训一顿,让他长记性才好!
伙头老曹趴在地上不停的干呕,可惜他胃囊强壮,想吐也吐不出来。
难闻的气味刺鼻,薛龄看着也有点犯恶心,反正还,“把人看好了,我先去审另一个!”
“是!”程锦荣亲兵立刻听命!
伙头老曹还以为薛龄不信他的,要去找莫老医师,死死的捉住薛龄的脚踝。
“大人!我真的是冤枉的啊,你英明神武!杀伐果断!可不能信了那个老贼的巧言令色啊!大人……”
薛龄一个抽膝,轻而易举的挣脱了伙头老曹的一双猪蹄:“要我信你的也简单,你立刻说出你知道的一切,我自然会查证,不然,自会有人会说实话,到那时候,可就没人想听你说什么了。”
“这……”
薛龄没有给他犹豫的时间,转身就走。
跨门而出之前,甩下一句断言:“你头大脖短,肩圆背厚,胆小懦弱,是个短命之相,现在印堂发黑,三日内必然会有血光之灾,祝你好运。”
“大人……”伙头老曹没想到薛龄真的不在意他的供词,终于慌了。
薛龄对比着纸卷和木鞘上的痕迹,试图找出其中的关窍,“走,去审陈报国。”
“谁?”程锦荣的两个亲兵交换了个眼神,“军中叫报国的是有几个,但是姓陈的,请恕末将孤陋寡闻了。”
薛龄合掌收起了竹管纸卷和木鞘,“就是你们刚捉住的那个,倒夜香的。”
“原来是尿桶陈啊,大人这边请。”
亲兵的立刻带路,走到了靠近西北山坳,最小的一个营帐。
掀开帐帘,这里昏暗的厉害。
比起莫老医师的圆滑世故、伙头老曹的巧言令色,尿桶陈显得特别沉默寡言,看见薛龄反而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大人,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薛龄也没有像对其他人一样对他进行威逼利诱,“怎么,有话想说?洗耳恭听。”
尿桶陈苦笑一声,深吸一口气,干瘪的胸膛鼓起,“想说的多,这么多年默默无闻的过来,少有在人前说话的机会,已经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了。”
“慢慢说,不急。”薛龄摆弄着手上的竹管和木鞘,耐心十足。
“大人,想要的已经到手了,想来也已经知道了我们做的勾当,说起来,真丢人啊……”
“莫老医师他们大多是为了银子,我是为了出口气。”
尿桶陈祖祖辈辈都是木匠,十里八巷也是有名的好手艺,用料扎实,工时又快,只是到了他这一辈手艺传不下去了,只因为他父亲当年给富贵人家打的一套拔步床生了白蚁,赔光了所有的银钱还不够,活活被打死了。
尿桶陈只有小时候跟着父亲学的一点皮毛手艺,买不起好的木料,勉强能做出来的就是夜香桶,只是,那些高高在上的贵人们心狠,做事做的太绝了,他做的尿桶都卖不出去,寒冬腊月里,老娘被活活冻死了。
“我这样的人,比窑子里的龟公还不如,一辈子窝囊废的下场,老娘临走的时候,连口热汤水都喝不上,一口薄棺材埋了老娘,我只想要报仇!”
“我提着夜香桶走街串巷,人人躲着我,没人知道桶里藏着刀子!”
“就在我下定决心要动手的时候,有个北蛮子找到了我,说是看上了我的手艺,要我为他们打造一个独一无二的夜香桶,还说要给我百量银锭,我说我不要银子,只想报仇!”
“他们听我说了老子娘的事以后,答应会替我报仇,条件是要让我混进这城西大营里,为他们打探消息的。”
尿桶陈说完长长的说了一口气,这件事情埋在他心底多年,就像是陈年污垢,他本来可以堂堂整整的做人,但是,却成了奸细。
薛龄晃了晃手上的东西:“你所说的消息,就是这些鬼画符和刻痕吗?”
“是,大人可别小看了这些痕迹,这上面刻画的是南秀府的地形山势。”尿桶陈示意薛龄将木鞘在手上滚动一圈。
薛龄照做以后发现,掌心果然留下了一道道痕迹,仔细比对,竟然和莫老医师给纸卷上,有重叠的部分。
尿桶陈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掌,他的手早就不干净了:“若是有一天,他们想大举进攻的话,咱们大乾的军队不占地利,他们又在百姓间借着怨言搅动是非,惹得人气不和,到那时候,大乾,不复存焉。”
薛龄眉头一皱,这话听起来文绉绉的,不像是个夜香郎会说出口的话。
“这话是你从哪儿听来的?”
尿桶陈苦笑一声:“我一个脏兮兮的夜香郎,怎么会有人在意我?是我听来的,那带头的北蛮子长得特别秀气,像是个女人,耳朵边上还有一颗痣,我亲耳听他说的。”
彭淮中!
薛龄是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想起了死在天师手下的彭淮中。
书本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