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国大事,程锦荣义不容辞。”
这儿耳目众多,程锦荣不能明说,只能话里有话的回应着薛龄。
薛龄闭目养神,一次盯九个人的口供,得蓄点力气。
“有大将军这话,我就放心了,叫人点上火把,照亮他们的面容,最好能看清他们脸上的每一根汗毛。”
人多事乱,容易出谣言,要一开始就清楚明了才好,避免乱鬼蛇神的将他拖下水,不得脱身。
程锦荣自然是大力支持,薛龄愿意出手,他只有感激的份儿,“邹青钟!快去取火把来!”
“是!”
暮色降临,无边的黑暗从缝隙里蔓延而出,渐渐连成一片。
场上的九个奸细上了枷锁,双手缚在了身后,在他们前后左右四个方位,安置了半人高的火把,别说汗毛,就是鼻孔里的鼻毛都清晰可见。
“大将军,火把安置妥当了。”邹青钟简单汇报完,闷头闷脑就走了。
“下去吧,看护好程副将,别出了什么岔子。”程锦荣还是不放心,又特意叮嘱一句。
“是。”自始至终,这个邹青钟就像个指令机器人,说什么做什么,做到能力范围内最好,但是,不贪功不露头。
程锦荣身边的亲兵不少,最显眼的是个肩甲的,一看就是有点小官在身的,应当是亲兵长。
他面带敌意,略带怨恨的看着邹青钟,擦肩而过的时候,还故意用肩膀拐了邹青钟一下。
邹青钟脚下一顿,而后目不斜视的径直走了,定定的站在程锦荣身边,像是个沉默的石像。
亲兵长在原地抓狂,但却无可奈何,刚才是他失职在前,现在也没脸面抱怨,只是心里对邹青钟多了一重意见。
薛龄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这个邹青钟,倒是个妙人。
不过,升迁贬谪,位子只有一个,总要有人失意,有人得意的。
“薛大人?”程锦荣还以为薛龄出神了,悄悄提醒。
高山步步登,深潭缓缓过。
薛龄定了定心神,“开始吧。”
邹青钟带头低喝,“肃!”
校场上,鸦雀无声。
薛龄站在火把下,尽量用浅显易懂的话说明他要做的事。
“诸位,都听过一句话相由心生,心里有什么,就会在脸上显现出来,只要稍加留意,就能看出其中细微的差别。”
走街串巷,相面问话,凭借的就是眼力。
心所往之,目光所向,父母多问儿女,男儿多问前程,女子多问姻缘,都是缺什么求什么。
现代科技管这个叫微表情、肢体语言,而祖师爷传了几千年的经验,叫相面。
人脑好比一个机器,只要耳目健全,收到信息刺激,大脑就会做出反应,在他伪装之前,捕捉住一切本能反应,就能知道真相。
薛龄像是教小孩儿一样慢慢引导:“好比说,一直皱眉毛的人,看着就不怎么好惹。”
将士们渐渐明白了薛龄的意思。
薛龄趁热打铁,接着说下去:“若是留心,咱们甚至能直接明白自家狗的心情好坏,我常常接触各种各样的人,见的多了,就知道怎么分辨了。”
巨大的火把,熊熊火焰蒸腾,热量烤人。
薛龄把目光引向了地上跪着的几人,“接下来,就是要请各位做个见证,与我一起看看,这些人做过什么。”
打好了的预防针,薛龄准备动真格的了。
九个奸细,一个个看过去。
夜香郎陈报国知道的已经说的差不多了,其他人多多少少也都见过了,只有这个采买小厮,叫小秦的,薛龄还没碰面,可以用作一个突破口。
采买小厮,是个跑腿的累活,但是油水不少,小秦看着不满二十,能和这些老油子抢肉吃,必然有点能耐,但是年轻人,心智未必就老练了。
薛龄走了几步,在莫老医师身边停了脚,“老幼有序,就从年纪最长的先来吧。”
莫老医师激灵灵打了个哆嗦,皱皱巴巴一张老脸抽搐着,愣是挤出了一个笑脸,比恶鬼还要吓人。“大人,我……小老儿知道的,都已经说了呀,我真不是奸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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