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龄,你可知罪?”
邵知元将所有东西放在一处,包括春忠卿那张洒金的状纸,还有前面窦知州审问出的口供,一份份都摆在了眼前。
“我有何罪?”
“春忠卿、黑大告你诸多罪项,你没听见?”
“听见了,他们想要害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薛龄没有一上来就解释,自证清白也是要用手段的。
黑大和春忠卿借着身份的天然优势,已经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将薛龄按死在下风。
邵知元惊堂木拍的跌宕起伏,“他们想要害你什么?一个镇妖司的,一个堂堂秀才,害你这个收尸人能有什么好处!”
“那要问他们啊?举头三尺有神明,我问心无愧,老天爷眼睁睁看着,总不会让好人白白被冤枉了,天打雷劈的报应自然是有人受的。”
薛龄说的理直气壮,但他这态度,却惹了旁观的百姓们不满。
“好大的口气!睁着眼睛颠倒黑白!”
“他这是打算什么罪,都不认了!”
“没天理了!老天爷怎么不降个雷劈死他!”
百姓们看薛龄更不顺眼了,嘶吼着想要让薛龄当场就受报应。
“肃静!”邵知元拍着惊堂木,场面好不容易才安静点。
“本官问你,告你买官贿赂,你可认罪?”
“不认,我一个收尸的,月钱就比倒夜香的多一点,还要买驱阴的三神汤喝,哪儿来的钱财贿赂?”
“大人要是不信,那青阳县衙门可还有活人呢,大人尽管审问,我贿赂过谁了?我穷的叮当响!”
三神汤,是用苍术、白术、甘草熬制而成,能驱阴除味。
在这个妖兽横行的时代,药草可不便宜。
满衙门里这么多人,原身就孝敬过县令,其他人虽然一起吃吃喝喝的,但原身却没给过银钱。
现在形势迫人,就算薛龄说贿赂了县令,县令也不会认的。
“告你勾结妖兽,你可认罪?”
“不认。”
薛龄慢慢说来:“我要是勾结了妖兽,又何必冒死进城报信,眼看城门都破了,还拼死拼活的救人,又豁出命杀了那么多的妖兽?”
“大人,你且看看我身上的伤痕,叫验伤的医师殓婆来看一看,就知道我所言非虚,要不是参领给的药好,我早就见阎王了!”
论事实,讲道理,摆结果。
薛龄只说他的初心,并不刻意为原身的做法找借口。
只要亮出结果,人们自然而然的会为他的做法找到合适的理由。
前胸后背,几乎没一块儿好肉,大小的伤痕叠伤痕,一道道隆起的都是交错的伤疤。
鼓楼下四个方向,离得近的人看见了,也倒吸一口冷气。
对薛龄的不满、愤怒也淡了许多。
邵知元还是一副铁面无私的判官样儿,对着薛龄没什么好脸色:“那告你私放囚犯,你可认罪?”
“不认。”
薛龄说的太过果决,立刻又引起了其他人的不满。
眼看人群又要暴乱,邵知元面沉如水,指着薛龄痛骂:“放肆,这公堂之上,岂容你矢口否认!”
春忠卿小人得意,看着薛龄一脸的幸灾乐祸。
薛龄缓了缓,语气软了不少。
“大人,你也听听我的证词啊。”
“当时,镇妖司和衙门的人在白骨坡奋力杀妖,还有一波兔妖进城到处害人,所有人众志成城,一块儿救人。”
“县城里的乡绅大户出了许多人手帮忙救灾救人,大牢里关着的囚犯们也没闲着,救了好几百人,当时谁做了什么,那都是有名册在的,被救的签字按手印,所有人一块儿藏在地下大牢里求生。”
“眼看洪水来了,大家伙一块逃命,我还能不让他们走?让他们都淹死?”
春忠卿很是不满,“你说救了就救了!我家私塾陷进了地里,怎么不见你们有人来救!”
他自视高人一等,就差没指着薛龄的鼻尖骂了。
邵知元扫春忠卿一眼,“大牢里的囚犯,那都是触犯了律法的奸恶之人,还能救人?你既说救了人,可有真凭实据?刻意欺瞒可是重罪!”
薛龄早有准备:“有的,林员外家的武仆记录了,刘胖头,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庞东鸿则是目力过人,他们二人合力,将所有人的功过记录成册。”
“刘胖头,庞东鸿何在?”
“回禀大人,小的在此。”
刘胖头一听,赶忙拿出一直揣着的鱼鳞册子,毕恭毕敬的呈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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