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窦蛮的眼眶已经盈满泪水,豆大的泪滴从眼眶中掉落,重重地砸在地上,氤透了波斯地毯,不见踪迹。
“王爷对下官有再造之恩,下官甘愿赴死!”
窦蛮的声音虽然带着一丝哽咽,但是掷地有声。
“……”
屋内沉默半晌。
响起一阵轻微的木头碰撞声和有些踉跄着的脚步声。
下一刻,恒亲王绣着暗纹的黑靴,出现在窦蛮的眼前。
还有一双,拄着的木拐杖。
不等窦蛮抬眸看去,恒亲王已经丢下其中一个木拐杖。
随后便将窦蛮从地上重重拉起。
力气很大,也很坚定。
远比恒亲王如同枯槁的外形,更有力量的多。
“阿蛮。”恒亲王的声音响起,也带着一丝哽咽。
阿蛮。
这个称呼一出,窦蛮彻底绷不住了,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止都止不住。
全天下,除了母亲,只有恒亲王会这样唤他的小名。
这么的亲近,像是自家兄弟一般。
他又想起他和恒亲王的初见。
那是一个磅礴的雨夜。
那一年很是奇怪,还没入春,京城就开始下大雨了,还是那样泼洒般大的雨。
他辛辛苦苦从南方,坐船,坐车,一共走了一个多月,才来到京城参加院试,明明各项手续都有,但验名身份的小吏偏偏不让他报名。
他一时不忿,与小吏多纠缠了几句。
那小吏更是将他的文书都撕了。
若想补全文书,他要回到原籍重新开具相关手续和证明。
这一来一回,院试早就结束了。
他不服,找了几个同乡,其中还有他们当地颇有些名望的老学究,想要他们证明他的身份。
他们守在贡院,甚至去礼部衙门,想找人能为他主持公道。
结果出来的还是那嚣张的小吏。
小吏将他们打了一顿赶走,甚至在他耳边放出狂言:“我爹是礼部侍郎,我说不让你报名,就是不让你报名,谁来也白费。”
“以后也别来了,只要有我在一天,有我爹在一天,就不可能让你参加院试,你赶紧滚蛋吧。”
“看看你这一双绿眼睛,还敢说是大周朝人?真晦气。
你若是敢作闹,我就把你报成敌国奸细,让你全家进大牢去死!”
同行的人被打的不算重,但也被坏了心情,又听到小吏这么威胁,更怕连累自己也被毁了前途,纷纷走了。
谁都不肯再帮他。
这相当于他彻彻底底的失去了报名的资格。
他再无翻身之地了。
从礼部回客栈的路上,路过贡院。
他看着关的紧紧的朱门,一时间悲愤交加,瘫软在地。
没有任何一个人管他。
直到他被瓢泼的大雨淋醒。
已经天黑,街道上空空荡荡,他像是一个无家可归的恶鬼。
事实上,他也确确实实想要当一个恶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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