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凌和刘祁本该安慰或一同道喜的,可经历过昨日,两人根本没办法说出什么,只能一言不发地送大哥回蓬莱殿。
他白天还是要在蓬莱殿里留着的。
“要是魏坤在就好了。”
刘祁暗暗心想。
“他虽沉默寡言,却性格可靠,这个时候,他在大哥身边比我们还有用处。”
刘凌却是一到蓬莱殿就四处张望,见魏坤没有前来,直接问出疑惑:“魏坤呢?见您回殿,为什么不出来?”
“你们是在找这个吧……”
刘恒顿住了脚步,从怀里掏出一枚宫牌。
“这个还你,还要多谢二弟的‘关心’。”
他将宫牌掷给老二。
刘祁抬手接住宫牌,心里也有些恼怒。
他被封为肃王明明是好事,为什么还一副全天下人都欠着他的表情?想当年他在宫中唯一盼望的事,就是父皇能把他封到好一点的地方,可以将母妃接出去颐养天年!
肃州虽不好,但昔日也是西域通商之路上的重镇,精心经营,未必不会比鱼米之乡差。
各州都有各州的好处,去哪里就藩,难道是他们能自己选择的不成!
这时候摔什么脸色!
简直是好心当做驴肝肺!
刘凌见二哥也已经变了颜色了,知道今天这种情况下再待下去实在是剑拔弩张,只能叹了口气。
“大哥你不要想太多,至少你已经封王,可以娶亲开府了。想想弟弟们,还不知道要熬多久才能出这道宫墙……”
“老三,你是好心,只是小心你的好心变成了别人利用的对象。”刘恒淡淡地说着:“大哥不能帮你什么了,你以后在宫中,要自己当心。”
“大哥,你这什么意思!”
刘祁顿时脸色大变。
“你还怪起我来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乐隐殿的事?”
刘恒眼眶里积蓄起了泪水。
“如果不关你的事,为什么方淑妃那里出事!”
“你这是血口喷人!你简直是不知所谓!”
刘祁恨不得上去咬刘恒一口。
“二哥,我们走吧!”
刘凌抓住刘祁的手,硬是大力地将他拖着往外走。
“刘凌,你给我停手,你让我把话说清楚!什么叫关我的事!喂,刘凌!你听到没有!”
刘凌充耳不闻,手上力气用的更大了。
“刘祁,我告诉你,就算我封了王,也不代表你就赢了!你也别想假惺惺拉拢我身边的人,魏坤我让他回家去了,蓬莱殿里不宜留男人!”
刘恒冲着刘祁阴测测地笑着。
“我看你是得了癔症!”
刘祁使劲挣扎。
“刘凌你放开我,我咽不下这口气!”
“呵呵,我就知道你想全宫里的人都以为我疯了……”刘恒看着刘祁被刘凌直接拖走,笑的更加阴沉。
“你想让我疯,我偏不让你如意……什么太医,都是你们安排好的……我才不信你们……”
“我不信你们……”
刘恒封王的事情才过去没几天,乐隐殿那边又传来了消息,说是从乐隐殿里搜出了巫蛊和扶乩之物,诅咒的对象,正是死去的袁贵妃。
这件事一时惊起各方惊诧,甚至还在刘恒封王纳妃之上。
楚国好巫,楚巫之名天下皆知,以至于上千年间,层出不穷的巫蛊、咒杀之事在宫中屡禁不绝,有些巫女甚至就是以宫女的身份混入各殿,靠这些把戏获得主人信任的。
这种事一旦被发现,立刻就会引得宫中血流成河。
方淑妃信佛,自然是不会碰这些,但偏偏她的殿中就是搜出了这些东西。
此事一发,宫中顿时明白了皇帝为何要封锁乐隐殿。无论是要找出这些东西还是放入这些东西,这么多天里发生什么事,绝不能让别人知道。
被搜出的,除了巫蛊之外,还有几个带荆楚口音的宫女。没有刑讯多久,她们就招出了口供,一致指认是受了方淑妃的授意,所以才行压胜之术的。
得到事情的“真相”之后,皇帝勃然大怒,派出刑部并大理寺官员彻底彻查此事,包括巫女的来历,如何进宫,朱衣之死的幕后真相等等。
京中刑部和大理寺的差役频出京城,方孝庭也被下令休朝在家,不许出京,宫中的禁卫甚至把守了方孝庭所住的东城附近,连只鸟都飞不进去。
这种架势,任谁都看得出皇帝要对方党下手了。
值得讽刺的是,虽然京中到处戒严,可太常寺和宗正寺还是不得不为新任肃王的封王仪式和纳妃之事奔波劳碌。
一个藩王纳妃通常要经历一年甚至数年,往往也不会只纳一妃,在开府的时候还要确认王府官员的定员,这些都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
如今吏部形同瘫痪,王府官员的事情自然又是皇帝自己操心了,藩王纳妃恐怕也不会太过顺利……
谁愿意自家女儿去西边那荒凉之地啊?
再等几年嫁二皇子不是更好?
如今二皇子的母族遭殃,此事又涉及到大皇子,人人都等着看热闹,没多久就传出大皇子在蓬莱殿中听闻巫蛊之后砸了满屋子东西,又去灵前嚎啕大哭的事情,可见大皇子心中的怨怼。
在一片混乱之中,东宫里三皇子的地位突然变得微妙起来。
随着大皇子被封王,二皇子生母牵扯到巫蛊之事很可能失德被废,三皇子无母族连累,年纪又小,似乎也有点“奇货可居”的意味。
三皇子性格如何?有何能力?和皇帝陛下亲不亲密,一下子成了无数人关心的问题。
可怜东宫任教官员和博士们,甚至都不敢返家,生怕家中的门槛被踏破了。
而刘凌,在心中忐忑不安,东宫人心惶惶后,选择了前往冷宫。
这个时候,他需要别人的指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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