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情况,去找人来说清楚!”
蒋进深抓住那人的肩膀,一把将他推了出去,随后钻出大帐。
这一出去,顿时吃了一惊,只见西边谷口方向浓烟四起,火光大盛,更有鬼哭狼嚎之声,随着风声飘散在山谷之中。
谷内是藏兵布阵之地,可险要却在两侧山崖,蒋进深忍耐了一会儿,见终于有人一身狼狈地前来禀报,立刻迫不及待地将他提到了账里。
“外外外面投石车,往两边山上偷了好多大陶罐,大木桶,都都都是火,都是油,好多火,火!”
逃回来的士卒满脸黑灰,已经语无伦次。
陈武脸色难看,急忙追问:“有火?准备的水呢?怎么会让火烧上来?”
他们都预防过官军趁夜烧山,所以山上常常准备着许多灭火之用的水缸,好几座山头上更是有水源,蒋进深更是将敌人容易攀爬上来的地方树木都砍光烧完了,也没有多少易燃之物。
可那士卒接下来回答的话更是让人觉得他是得了失心疯。
“不,不是凡火,是天火!天火!从天而降,一到地上就烧了起来,水扑不灭,有毒烟,还有刺鼻的气味,溅到人身上,还皮开肉绽,一下子就烧成了黑灰……”
他双手胡乱挥舞。
“那是三昧真火,是天上的火,是,啊!”
原来是蒋进深听得心头火气,一把扇晕了他,将他丢到了一旁。
“什么天火……”
陈武心中不安的预感越来越强。
已经几个月过去了,他在京中也有探子,自然将刘凌提早得到感应发现会有地动而迁走城南百姓的事情传了回来,只是各路反军都以为这是皇帝掩饰自己失道得到上天惩罚的幌子,没几个尽信的,甚至还有人以此反讽,又写檄文。
但陈武却不认为这件事是假的,当然,他也不会认为真有什么“天人感应”,只以为皇帝身边有什么能人异士,比如说那位太玄真人,恰巧预言了地动,让临仙大部分百姓逃过了一劫。
可现在连最忠心的士卒都大喊“天火”,惊慌失措,那外面已经乱成了什么样子?
陈武心惊肉跳,连后背都起了一身冷汗。
“走,蒋将军,随我出去看看。”
陈武如此说着,气急败坏地出了营门,甚至不顾左右护卫之流的劝说,执意要登上高处。
这一登上高处,陈武大呼了一声“不可能”,差点一头栽下。
只见得谷口前架起的投石车竟排起了长长的队伍,投弹的位置正对着两侧山上,无数的木桶和陶罐像是雨点一般被发射出去,滚落到山上后流出无数黑色的液体,到处一片漆黑腥臭的气味。
更可怕的是那些陶罐,一摔碎后立刻腾起巨大的火焰,引燃了那些黑油,铺天盖地般弥漫开,有许多人避之不及,当场就被火舌舔成了火人,痛苦嚎叫。
刹那间,一片人间地狱的景象,让人忍不住寒毛直立。
“什,什么鬼东西……”
陈武打了个哆嗦。
“这些都是什么鬼东西……”
“有人杀上来了!有官军趁着火气从山下爬上来了!”
蒋进深却伸手一指山上。
“他们趁乱而入了!”
此时山上一片火海,火焰蒸腾浓烟滚滚,自然没有多少人注意有人摸上山去,更不会有人放滚木巨石,山下的将领也不知道等这个机会等了多久,带领的士卒全是口鼻遮有蔽物,浑身上下更是裹满了不知何物。
许多人齐齐从山下杀了上去,原本就已经痛苦奔逃的陈家人马顿时溃不成军,蒋进深和陈武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
因为他们都知道,一旦两侧关隘被突破,谷底大营里的那些人马,还不够外面围困的大军一口吞的。
“怎么办?我们是不是……”
蒋进深眼露凶光,语意未尽,可陈武却很明白。
他想建议他抛弃那些山上的弃子,反正也不过是些流寇之流,现在应该收拢剩下的精锐,立刻撤退。
“我在想,敌人有这样的东西,如果突破了牛头谷,庆州府能守得住多久……”
陈武看着那由黑烟组成的可怕龙头,脑子里想到的,却是宣政殿里坐着的那位年少帝王。
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
就在此时,突然有震天的大呼声响起,犹如几千个士卒齐齐开喊,那声势连牛头谷中一片喊杀之声都无法掩盖,像是从四面八方而来一般,轰入了陈武的耳中,也直接撞入了他的心上。
“他们在说什么?那人是谁?”
蒋进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扭头问起陈武。
“他们在说……”
陈武突然弯下身去,似乎心口突然剧痛一般抓住那个位置的衣襟,不敢置信地轻声重复。
——“故人窦银屏前来拜访,陈武可敢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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