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家住在紧挨西街口的柴棒儿胡同,往东面走几百米就是首都第三棉纺织厂。
蜿蜒曲折的巷子里,入目是一片青砖灰瓦,院挨院,门挨门,依次排开,低矮的院墙,雕花的墙角,斑驳的青石板,构成了一幅原汁原味的首都风情画。
正值下班时候,明天又是礼拜天,胡同里人来人往。
车铃声、谈笑声还有菜下油锅发出的嗞啦声交织在一起,格外热闹,在寒冷冬日里散发着热腾腾的烟火气。
邹竹生推着自行车,华皎皎跟在后面,拐过两个弯就到了曲家所在的院子。
院子边上的墙像是后头砌的,从隔壁大杂院里分出来,住着曲四,曲奶奶还有妹妹曲宝珠。
屋子里飘出饭菜香味。
曲四挥动锅铲,大着嗓门道:“宝珠,你去街口看看人来了没?”
曲宝珠正在摆碗筷,闻言应了声,撩开厚厚的棉门帘。
“竹生哥!你来了,我哥正念叨你呢,快进屋!”
曲宝珠看见门口的邹竹生,眼睛噌一下就亮起来,小跑上前想帮他抬自行车,脸颊因为激动红扑扑的。
“不用,我自己来。”
门槛不高,邹竹生单手一提就将自行车停进了院子。
曲宝珠讪讪收回落空的手,有些失望。
可青年白皙俊美的侧脸自眼前划过,近得她能闻到对方衣服上的肥皂清香,嘴角又忍不住上扬,红晕偷偷从脸颊爬至耳根。
竹生哥好帅啊,比她相亲过的男同志们加起来还要帅十倍,女娲娘娘造人的时候可真偏心。
不过她好喜欢呀,嘿嘿。
正想着,就看到邹竹生转身露出淡淡笑容,曲宝珠登时呼吸一紧,小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竹生哥是在对她笑吗,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他笑……
“皎皎,进来吧。”青年声音响起。
曲宝珠僵硬扭头,顺着他的视线向后看,这才注意到门外还有一个人。
一个皮肤雪白,五官精致,比竹生哥还要漂亮的女人。
漂亮女人怀孕了,肚子看起来有七八个月那么大,眉眼间有种说不出的妩媚风情,夕阳下,好像会发光似的。
曲宝珠看愣了神,眼底满满惊艳。
竹生哥……结婚了?
他爱人长得也好好看啊,两张脸放在一起简直秀色可餐。
呜呜呜那她可怎么办啊,竹生哥的脸她是真喜欢,国家就不能莫名其妙给分配一个这么帅的对象吗?
曲宝珠默默脑补了一大堆,心底刚萌芽的小火苗被浇灭,眼里的光暗下去。
出来的时候是活泼的小喜鹊,吃饭的时候是霜打的茄子,一手撑着下巴,一手用筷子戳米饭发呆,面前的肉都不香了。
曲四是个神经大条的莽汉子,没注意到自家妹妹情绪低落,围裙都忘了摘,对着邹竹生叽叽呱呱聊得那叫一个欢。
另一边也聊上了,曲奶奶一脸慈祥地看着华皎皎。
孙子坐过牢,胡同里的人都嫌弃他们,竹生和皎皎愿意跟孙子交朋友,老人家心里很高兴,把两人当成贵客招待。
拉了会儿家常,华皎皎从曲奶奶口中了解到一些曲家的境况。
曲父曲母在兄妹俩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曲奶奶将两兄妹拉扯大,身子落下了病,要花很多钱吃药,曲四这才混迹黑市赚钱,他胆子大又耿直仗义,很快就混出了名堂,成为家里的顶梁柱。
别看他一脸凶相,实际是个疼妹妹的好哥哥。
有混不吝想要欺负曲宝珠,他就不要命的和别人打架,最严重的一次直接被对方整进大牢关了几年冤狱。
华皎皎端详曲奶奶面色,又探了探她的脉,老人家的病已经大好,身子骨比很多同龄的老太太都要硬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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