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王大泉便迫不及待拿着新打的铁镐开工了,铁镐前尖后钝,整体呈现楔形,朝井壁上一挥铁镐,璧上立马出了个深坑,只需要一镐,王大泉便得出次工具比锄头好用,不仅锋利,且吃力深,相对人要花的力气就少了。
且为了方便做工,王小福将手柄打磨得十分细致,力求一个毛刺都没有,而手柄的长度比锄头木柄长度短多了,对于挖井这项活来说,挖深了之后就是在比较狭窄的洞内作业,正是需要短些的柄,才好摆弄开。
见王大泉用得十分顺畅,跟他一块儿干活的林小米也在洞口跃跃欲试,不等王大泉同意就跳下了井,“让我使使。”
“你使使便使使。”王大泉见人都下来了,自己也摆弄不开,只好将铁镐递给林小米凿壁。
林小米兴奋的接过铁镐,一镐扎下去,再拔出来,一大块土随之掉下来,井壁上出现一个巨大的坑洞,这要是锄头,起码得厨个十来下!
“这真是好东西啊。”林小米干的越发卖力,可干着干着就见他呜咽着哭出来了。
站在井口的王大泉一看急了,这干的好好怎么还哭起来了,说出去好像他欺负人似的,连忙朝坑洞里的林小米喊话,“小米,小米,你要是不舒服你就上来,今天别干活了。”
听到王大泉的问话,林小米连忙带着哭腔解释,“没不舒服,我就是想我爹了,他当年拉着去修路,就给一根木棍子让挖渠,每天全靠蛮力干啊,干了一个月回来,人就不行了,那时候我家连棺材都没来得及给他置办,最后还是用了我奶的棺材。我在想啊,要是当时我爹能用上这么省力的工具,也不至于活活累死啊。”
过来看挖井情况的沈慈心刚好听见林小米的哭诉,她探到井边,道“小米,也全非是工具的原因,即使有了铁镐,那你爹每日干的活可能就从修一条渠变成两条渠,只有遇到把人当人看的地方,就算没了工具,也不会将人活活累死。”
林小米从未想那么深,一时间呆住了,连鼻涕眼泪落在嘴唇上都来不及擦,愣愣的问了一句,“那怎么才算把人当人看呢?”
“我不知道别处是否有这样的人,但阿普少主和我一直将大家伙当人看啊。怕你们上战场受伤丢命,不急着让你们去打战,而是训练你们,让你们成为合格的军士。费心找到各种武器和马匹,让你们往后更有保障。每日给你们吃饱,又想着法子让你们吃暖。不嫌弃你们家里人,一视同仁照顾。这都是因为我们把你们当人看,当活生生的人看啊!”
沈慈心的声音温柔和有力,在场的几个临时来挖井的流民兵都听进去了,也开始思考起来!确实是这样的!往日未曾察觉,跟着阿普将军他们有何不同。
今日听大姑娘点出来,幡然想起来,确实如此!
他们从流民营出来后,阿普将军或者他的亲卫是手把手的训练他们,平日里十分严格,不仅交杀人的本事,更多还教在战场上活命的本事。
当初大家从长乡县流民营出来的时候,是走投无路了,不选择跟阿普将军和沈姑娘走,恐怕过几日就没了性命,但大家虽然跟着走了,对前景并不是抱有很大的希望,别说什么回到河间,这些人好心养着他们,肯定是送他们去战场当活靶子的。只是想着能多活一日便是一日,且就跟着阿普将军他们。
可后来他们发现并非如此,他们当真是精心训练他们,给他们吃饱了穿暖了,就连他们的家中的妇孺也是每日都有饭食进口。
后来便是一路的迁徙,路上的不管是沈姑娘还是阿普将军,对他们都从未呼来喝去,除非是在训练中失误会被责骂,其他时候,都是拿他们当乡亲一般。这是他们在河间生活的时候从来没有感受过的,那些官老爷,他们连几米开外都没法靠近,要是不小心冲撞了,就是个死。
现在听沈姑娘这番话,几个人才意识到,为何他们会觉得不一样!原来是因为在这里,他们被当人看,被当成活生生的人看啊!
林小米好不容易被擦干的眼泪不知不觉又涌了出来,原来是这样的!不是有没有铁镐的事情,每年劳役的活那么重,有了铁镐只会干更多!原来是因为他们从来没有被当成人看过,若是当成一样的人看待,便不会有人如此奴役他们。
路过的左钦,听到沈慈心这番话,驻足许久,听见此起彼伏的抽噎声才转身离开。他有些奇怪的在想,在沈姑娘眼中,当真是人人平等看待的?
若是他们日后有这么一位台吉夫人,她看到草原底层供养上面人的奴隶们,又当如何,还是平等的看待吗?
左钦不得而知,却十分有兴趣,他想看看,这个有着别样想法,又吸引着他的女人,会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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