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降下一道雷电。
豆大的雨点就这样落了下来。
沈若锦加快脚步往城里去。
花轿里的新娘却忽然掀开轿帘,朝沈若锦身后的棺材看去,“停下!”
轿夫哪里敢在这种时候停,“他们那边拉着棺材呢。”
喜娘也说:“快把轿帘放下,盖头盖回去,新娘子出阁要守规矩,不然不吉利。”
“我说停下!”新娘子死死地盯着那口棺材,再次开口已是泪流满面。
“不能听。”喜娘勒令轿夫们,“赶紧走,误了婚事,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新娘子看他们不肯停下,一横心从花轿里跳下,跌在了沈若锦跟前。
为防马蹄将人踏伤,沈若锦当即停下了脚步。
新娘子满面泪痕,冲花了妆容,沈若锦一时间没认出来。
她本想伸手去扶,又想起今日自己戴孝扶棺,人家是出嫁,不好碰触免得兆头不好。
沈若锦道:“姑娘,何事如此?”
“小十……”新娘子抬起头来,满眼哀痛地看着她,“他在里面,是不是?”
“你是……梅映雪?”
沈若锦这才认出她来。
长兄的心上人,梅太傅家的四小姐,梅映雪。
长兄十七岁那年回过京城一趟,后来就在西疆的将军府庭前种了两棵梅花树。
他常在梅花树下吹箫,以寄思念之情。
他说等西疆安定,他就回京城娶妻生子。
可他活着的时候没等到。
此身既已许国,再难许卿。
长兄只有在喝醉的时候,才说他不是喜欢京城,是喜欢京城里的那个人。
梅映雪也是痴情人,从不曾与长兄定下婚约,甚至连一句准话都没有,就为他守孝三年,一直耽搁到二十二岁,到今日才出嫁。
偏偏又在出嫁之日,遇到沈十为舅兄扶棺回京。
原本应该欢欢喜喜的大喜之日,又弄得泪流满面,满心伤情。
“他不在里面,他的尸骨留在了西疆。”
沈若锦不希望梅映雪这样的姑娘再为逝去的长兄耽误年华。
这棺材里只有她舅兄的遗物和牌位,根本就没有尸骨。
沈若锦说:“梅姑娘,今日是你的大喜之日,要高高兴兴的,不要哭。”
我长兄在天上若是看见你这样,还不知会心疼成什么样。
“是啊,是我的大喜之日。”梅映雪慢慢站了起来,走到马后,抬手轻轻抚摸着棺材,“是我和沈知洲的大喜之日。”
沈若锦一下子没明白过后,梅映雪在说什么。
长兄已死,如何能跟她有什么大喜?
除非……
沈若锦心下一惊,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快把新娘子送回花轿上!”
喜娘和送亲队伍的人全都围了过来,要把新娘子拉回去。
“沈知洲……”梅映雪在众人的拉扯中,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从众人手里挣脱开来。
梅映雪落下两行泪,一头撞向了棺材,“沈知洲,我来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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