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透过楚乐安看见上一世的自己。
同样的满腔怨恨,同样的无能为力。
楚乐安木讷地招呼云舒然往里坐:“想必傅夫人来的时候已经喝过茶了吧,我就不给你上茶了。”
“楚大小姐真是出落得跟先夫人越发像了。”
云舒然端详着楚乐安楚楚动人的脸,随口一夸。
听到有人谈及她的母亲,楚乐安眼眸闪烁,她都快忘了母亲的音容笑貌了。
她神情惨淡地吐出一句:“傅夫人谬赞了。”
“在家时常听母亲提起先夫人,母亲说她在闺中时最为活泼机敏,时常能做出一般人做不到的事情。”云舒然轻轻走近楚乐安,目光温柔。
楚乐安闻言,眼眶微红,那些关于母亲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却又因时间的流逝而变得模糊。
“我母亲是大概是天底下最明媚的女子。”只可惜所嫁非人。
云舒然点点头:“先夫人若是在天有灵,定不愿见你如此消沉”
楚乐安听见这话兀的笑出声:“呵呵。”
这句话,楚乐安告诉过自己无数次。可每一次强撑起来的笑脸总会被她的血亲亲手捏碎。
她不愿消沉,可有人逼得她不得不消沉。
纵然锦衣玉食,也不过是个工具,要那么多该死的气性做什么?
徒增折磨罢了。
云舒然见她神情越发凄苦,意识到自己的话用错了力,到嘴的劝说转换成了别的话。
“楚大小姐的黄莺养得好。”
楚乐安抬眼看向挂在屋内毛色发亮的黄莺,喉咙像是被什么压着,哑了声:“养得再好有什么用,它终究出不去,只等着有一天我厌弃了它,饿死在笼子里。”
云舒然走到鸟笼旁边,用孔雀毛逗鸟。
黄莺被孔雀毛吸引了注意力,在杆子上一跳一跳的,嘴里哼着歌。
云舒然伸手打开笼子的门。
黄莺像似有感应,扑扇着翅膀飞了出去。
“你怎么放走我家小姐的黄莺?”
芷兰想要上前将黄莺捉回来,可黄莺盘旋在屋顶,她够不着。
她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你怎么一点礼数都没有,这是小姐每日唯一的乐趣了。”
屋顶的黄莺似乎是在和楚乐安告别,它脆脆地叫唤了几声,在楚乐安身边盘旋几圈后飞出屋去,消失在围墙。
云舒然转动手里的孔雀毛,看向楚乐安:“有人替它开门,它就能飞出去。”
楚乐安苍白的脸勾起一抹嘲弄的笑,起身走到窗边,看着黄莺消失的地方,目光涣散:“就算出去了又怎么样?从出生开始就在笼子里,出去了也不知道如何觅食,下雪了,外头可没有炭火,终究会饿死,冻死。”
云舒然走到楚乐安身前,挡住她的视线:“不出去一定会死,出去了之后的事情,谁能说得准呢?说不定它的本能会教会它觅食,某个树洞就能让它渡过寒冬。冬去春来,又是另一番天地。”
楚乐安呆滞的眼神逐渐聚焦,一滴冰泪夺眶而出,顺着她流畅的脸聚在下巴。
她嘴唇微张,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
一扇被尘封已久的门被人叩响。
她吸了吸鼻子,苍白的面庞总算恢复了点点人气:“天气冷,芷兰,拿炉子来煮茶。”
不一会儿,水泡在茶壶中咕噜咕噜闹起来。
楚乐安眼神复杂地看着云舒然,将声音压得比冒泡声音要小:“夫人,你该头晕了。”
云舒然忽然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双眼一黑,晕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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