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想一转头,这孩子已经出现在他身后。
眼底的恨意滔天让人忌惮,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绝对不能让自己的女儿嫁给这样的仇人。
至于其他的,他终究杀了他父亲,欠他一条命。
他放他离开,想要他这个杀父仇人的命,欢迎来取,只要他能做到。
有时候不得不说是一句报应,他的女儿对这位仇人之子始终念念不忘。
国仇家恨隔在中间,她也不想想,怎么可能还毫无芥蒂呢?
当年真是一下给磕傻了。
齐王在僧房等了许久,才等来别人面前当铁树,裴清晏面前当狗尾巴的女儿。
多日未见,女儿瘦了黑了,可眼底是闪亮亮的。
只是瞧见她,眼底还有些许闪躲心虚。
哟……姑娘您怎么还心虚呐……不是这个瞧不上那个不要的嘛……今天让你爹我看见你当个和尚的狗尾巴,公主的脸面要不要了……
齐王撸了袖子就要上手揍这不识好歹的闺女儿,缙云也不是傻的,就隔着桌子跟老父亲敌不动我不动,敌一动我再动。
拢共没看过两句兵书,最后用在自己身上,齐王气得吹胡子瞪眼。
可最后到走也没多说什么,只让众人收拾收拾回家。
日日让他独守空宫也不是个事儿。
缙云撅了嘴:“独守空房您找母后去,让我回去,我又不是没人陪。”
齐王听了,一巴掌又要举起来:“死丫头,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缙云这下跑得快,一溜烟儿就没影儿了,赶紧去找裴清晏。
可在不远处的灌木后,裴清晏默默望着热闹的院子,眼底晦暗不明。
他也曾有家人,可如今是孤家寡人,全赖那人所赐。
这时忽然一双手挡住他的视线。
白嫩的掌心,向下看,是缙云仰起来的小脸儿。
她垫着脚,不想他看到远处,或者不想远处看到他。
前朝的余孽,任谁看到都要斩草除根。
可裴清晏却毫无恐惧之意。
合起手掌,遥遥对着她身后远处望过来的齐王躬身行礼。
缙云赶紧挡在裴清晏身前,像从前一样想要保护他,坦然得望着自己的父亲。
可这一次,齐王并没有如何,目光深沉得望过来,受了和尚的礼,便不再理他,偏头同多日未见的王后说话。
这反倒是让缙云有些摸不着头脑。
转头去看裴清晏,正要问怎么回事。
裴清晏低眉,目光沉静,如同大殿中慈眉善目慈悲的菩萨,轻声道:“公主殿下莫言在贫僧身上纠缠。”
她以为他是又想起来从前的仇恨,她确实改变不了,可至少她在他身边,父王好歹会忌惮着,杀不了他。
“清晏……”缙云伸手,想要留住他。
可裴清晏却弯腰向后退了一大步,如同对着前来祭拜的诸多香客一般行礼。
“阿弥陀佛,贫僧法号皆忘,公主莫言再喊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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