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三年来,姬沧很喜欢什么宴会都把他叫上。
仿佛他不是他的仇人,而是他祖宗,任何场合都得有他的存在才显得有那么点儿档次。
诸国的使者们也提前收了信,带了珍宝前来庆贺。
虽说诸侯们在姬沧刚继位时,把先帝这唯一的儿子看得比亲爹还亲,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可如今真见到这衣服短手短脚,不知是破布做了衣还是衣裳破了洞太多的落魄先太子,又呵呵笑着移开目光,对着上坐的姬沧敬酒。
随姬赢一个人寥落跪坐在末尾。
四下觥筹交错间,歌舞升平,丝竹管弦恍如天听。
姬沧见他乖觉又破落,也不大把心思放在他身上了。
他恨这人,除了这人是先帝的儿子,更是因为他是这王朝最正统的继承人。
每每他有点儿杀心,诸国的人就来呜呜哭,陛下忘了当日的誓言了吗?
哦……他不过是暂带君王一责,等孩子大了,还会还给他……
丫的,当初都做了乱臣贼子,早知道就直接狠人做到底,还非要挣那么点儿好名声作甚?
不如一干而脆铡了他算了?
他正思索着,乔氏满眼柔情得唤了声大王,依偎在他怀中,一双柔软的手握着他的手,轻轻放置在她腹上。
手下有微微的胎动。
似乎也在宽慰他的忧心。
姬沧连忙哄了哄了这娇软的美人儿。
领着诸侯,举起酒杯,朝她伸出手,一起走到众人仰望之处,接受王族的敬贺。
乔氏就算将要临盆,身姿也依旧窈窕清瘦,满面娇羞得自其身后走来。
真是好一副郎情妾意的和满姻缘。
姬沧朗声道:“诸位,今日是孤心爱……”
一道寒光利刃,极为轻松得刺入身着天子华服之人的背心处。
利刃的主人尤不解气,用尽全身力气,想要再将那把匕首再捅深哪怕一寸,一定要取了这人的性命。
变故发生的太快,幸而殿上武士迅速反应过来。拔刀而来,直接砍断了乔氏行刺的那双手。
鲜血如注,乔氏的脸色已然苍白如纸。
她被武士压制着不能动弹,可双眼血红得瞪着被太监被武士被御医围绕的姬沧。
姬沧行军打仗多年,知道这女子是冲着他的要害而来,若不是她的力气不够,殿上武士拔刀之前,他就已经死了。
“孤……待你不薄!”姬沧咬着牙,声音里的恨带着不自觉的颤抖。
第一等的宠爱!
第一等的地位!
还要告诉诸国,你是孤心爱之美人!
乔氏颓然得坐着,失血过多让她眼前一阵阵发黑,鬓发散乱着却更添一丝风情。
她勾唇嘲讽,眼里却全然无他:“你不如他。”
这个他,是谁,姬沧用脚趾头想都知道。
丹壁之上乱成一锅粥,丹壁以下又何尝不是。
关心得乱窜。
只不过是想要趁火打劫的豺狗还是真心实意的狗,毕竟人心隔着肚皮,就未曾可知了。
虞国来的世子静静笑着看这些乱象。
忽而,想起来什么,转了转视线。
看到末尾的那位先太子静默得仰头。
这位太子,曾宣称此女不是自己的母亲,如今看到她刺杀自己的杀父仇人,不知会是何等心情?
目光中沉静不忍了然多过所有人加起来的震惊。
虞世子脑海中升腾起一个可怕的想法。
这家伙,不会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吧?
书本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