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制式简洁,线条优美,浅雕精致,砚盖也契合着恰到好处,处处表现出其工艺的精湛,砚台四周墨迹斑斑,岁月沉淀感十足。
这东西有什么存疑的?这就是一方江户时期的赤间砚啊?
卢灿不理解的抬头看看藏品持有人。
这是一位六十多岁的老者,他的神色略有拘谨,卢灿明白过来,这就是东京收藏圈中的实战派,也就是纯粹的“古董商人”。
东瀛的实战派专家的地位要远低于理论派,甚至有人说东瀛根本就没有“实战派”这一划分。
为什么会有这种现象?这与东瀛古董特性有关。
东瀛古董,仿品不多,赝品更少,所以,在鉴定东瀛古董,文化背景了解的越深越占优势,至于实战派,呵呵,很少有赝
品哪来的实战?
因此,在内陆、港台、东南亚乃至欧美赝品横行时,东瀛古董市场就惨了!
他们鉴古能力很强,但鉴伪能力相当差劲,甚至还发生过安田公司,花费五十亿日元购买一幅梵高《向日葵》伪作的事件。
这位老者,正因为是“实战派”,所以,他的那些同龄人都坐在台上,而他只能在台下求解惑——真正是知识改变命运啊。
见卢灿望向自己,那老者略略低头,“卢桑,我想……知道这方砚台的原来主人……”
这也行?卢灿有点晕!
他忘记自己刚刚还在想的理论及文化的重要,这就是东瀛文物鉴定中非常受重视的“背景考据”。
卢灿揉揉眉心,还真是,自己疏忽了。
将这方砚台从砚盒中取出,砚台正面只有纹线,背面有两行字及一个家族徽标。
“赤间石出”“绳田大名作”,这两者好理解,但是后面的徽标,就有些难以确定。可是,恰恰这一徽标,就是老者今天求解惑的主要内容。
整个徽标外部为圆圈,内部为三横杠四竖条,构成一个方形格子。
这种家族徽章,在东瀛战国时期,小诸侯小领主多如牛毛,基本上每个家族和领主,都有自己的盾徽和纹章,这……怎么找?
他吃亏就吃在对东瀛战国时代的历史,不如落合俊典熟悉。
难怪那家伙说“我不欺负你”!
卢灿一时间有些头大!
此时,最明智的选择就是放弃——别耽误后面鉴定的时间。
尽管心底有些不甘,可卢灿还算是个明智的人,在研究三分钟没结果之后,他果断拿起砚盒,准备将砚台重新装进去。
一翻盒盖,只见这块红松木盒盖上,炭印(用烧红的铁片直接烙在木片上形成印记)着两个模糊的方块,像是钤印。
连忙将盒盖凑到眼前,尽管炭印时间很长,字迹模糊,他的目力好,隐约发现这两方炭印是
四个字“朱枪”“松风”。
再看看这一方赤间砚,卢灿彻底放下心来,长长的吐了口气。
绝处逢生的“赶脚”啊!
这是东瀛战国时期的一代倾奇者,前田庆次郎使用过的砚台!
倾奇者,就是奇装异形的人,也就是现代人常说的“玩个性的人!”
这人倾奇到什么程度呢?这里有个小故事。
丰臣秀吉帐下五大老之一,战国时期的名臣上杉景胜,想要招揽庆次郎。于是,下请帖,请他来喝酒。时值盛夏,前田庆次却穿着棉衣棉裤,与上杉景胜喝酒打屁,非常从容。上杉景胜以为奇,任命他为一千石官职(中高官职),这家伙,毫不致谢,直接说道,“钱不钱的无所谓,帮你也可以,以后你别管我就行了!”
就是这么各色!
他的作战风格同样怪异——两军阵前和歌、跳舞、甚至脱裤子的事迹屡见不鲜。
成败论英雄!
这种“神经病”,还真的成为战国时期的一代名将,不仅如此,他的文学才华相当突出,其连歌、音乐等艺术才华皆名冠当世。
卢灿之所以能认定,这方赤间砚是他的物品,正因为前田庆次有两件宝物,一是宝枪朱枪,二是宝马松风。
炭印“朱枪”“松风”正是他颇为喜欢这件赤间砚的具体表现。
鉴定到此,已经完成大半,可是,如果就此认定,这家徽是前田家的,那就错了!
前田家的家徽,是三环套月,与这种圆中套方格的徽标,可谓迥异。
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这与前田庆次的身世有关。
庆次并非前田家的亲生子,他原为泷川益氏之庶男(偏房儿子),出生贫寒,不受重视,被送给前田久利(前田家的家老)当养子。
前田久利去世后,庆次郎和前田家的新家主前田利家的关系不好,因此很长时间他都在犹豫,是不是该返回本家,也就是泷川益氏。
呃,答案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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