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营的营地内,滚烫的大锅热水沸腾,临时裁剪下来的白布条正在煮在沸腾的开水里高温消毒。
在一座军帐内,陈子昂这位位高权重的参将亲自挽起袖子,在参与对重伤士兵的抢救。
一名肋下被破开了一道口子的士兵满脸痛苦的躺在临时用木板搭建的木台上,不时的发出闷哼的痛呼声。
“忍着点,可能很疼。”
“大人,我不怕疼。”
陈子昂简单的冲洗了伤口后,旋即用缝衣针开始缝制白肉外翻的巨大创口。
“啊!”
缝衣针在缝制着血肉,饶是这名士兵是坚韧的汉子,也是痛的嚎叫了起来。
“摁住他!”
陈子昂冷峻的面容上没有丝毫的变化,手上动作迅速的缝合伤口。
这名发出了痛苦惨叫的士兵被几名膀大腰粗的士兵摁在木板上,动弹不得,面颊因为痛苦都扭曲了。
听到军帐内传出的凄厉惨叫,让外边的那些士兵们都是忍不住心惊肉跳的。
陈子昂手脚麻利的将这名士兵的长长刀口缝合,然后用烈酒再次的消毒后,敷上了药草后,这才用消毒过的白布进行包扎。
“你们看清楚了吗?”
陈子昂挥手让人将这名痛的昏死过去的士兵抬下去后,转头询问那些面色难看的军医们。
这些军医们都是加入清河起义军的一些脚医,他们治病救人向来都是以服药为主。
而现在看到陈子昂如此简单粗暴的用缝衣针抢救士兵,他们在惊愕的同时,也是心惊肉跳的,看着都疼。
“吭声啊,没看清楚的话,我再教你们一遍。”
陈子昂看到这些面色有些发白的军医们,不耐烦的开口道。
“参将大人,我等看清楚了。”一名军医急忙的开口道。
“那好,你们就按照我刚才的做法,给那些重伤的弟兄缝制伤口,一定要用烈酒冲洗,防止伤口感染溃烂。”陈子昂吩咐道。
“只要将我的弟兄救活,我重重有赏!”
“多谢参将大人。”
这些军医们虽然从未这么操作过,可是既然是陈子昂的命令,他们就得遵从。
很快,这些军医们就忙碌了起来,按照陈子昂的方式,给重伤等死的士兵们处理伤口。
在这兵荒马乱的年月里,大多数的士兵们并不怕战死,因为战死一了百了。
他们最怕的就是重伤,因为一旦重伤等于是判定了死亡,还是在痛苦中死去。
虽然各军都设立了伤病营,可是那些军医仅仅是煎药给伤病的士兵治疗而已。
那些重伤的士兵因为伤口没有得到及时的处理,同时将领们将担心伤兵们的痛苦嚎叫影响士气,大都将伤病营设在远离大营的边缘地带。
那些被送入伤病营的士兵,大多数都是因为缺少照顾,伤口没有及时的处理,因为感染破伤风的,化脓溃烂的,最终死亡率超过八成。
只有那些身子骨硬朗的士兵才会挺过来,而这样的士兵数量相对于死亡的,实在是太少了。
陈子昂也是发现了这么一个情况,因此他在战前就特意的从难民中招募会一些医术的人编为军医。
同时他这个仅仅知道粗浅医疗知识的人不得不当起了老师,给这些军医们上课,教授他们怎么救治重伤士兵。
这些重伤的士兵大多数都是在厮杀中最勇猛的一群人,战斗力彪悍。
一旦将他们从鬼门关抢救过来的话,那么他们的搏杀经验都能胜过无数的新兵。
在陈子昂看来,这些百战余生的老兵可都是宝贝疙瘩,只要能活过来,一个人就能顶十个新兵。
正是基于这样的考虑,陈子昂才会不惜一切代价的去救治这些重伤的士兵。
“你们一定要好生的照料他们,只要他们能够龙精虎猛的回到队伍,你们也有重赏。”
当军医们在忙碌着抢救重伤士兵的时候,陈子昂又将临时组织起来的女兵召集起来,让她们负责照料伤兵。
这些女兵都是他们第9营的一些士兵家属,她们平日里负责烧火做饭,负责后勤运输。
现在陈子昂又交给了她们一个重要的任务,那就是负责照料那些伤兵。
陈子昂他们的人手捉襟见肘,他在努力的让所有人都利用起来,达到效率的最大化。
“杨忠,你带人将伤病营重新的整饬一番,要确保这里干净整洁,要是再像现在这样脏乱差,老子饶不了你。”
在最后,陈子昂不忘将负责这一块的千人将杨忠叫过来,又是仔细的叮嘱一番。
“大人放心,我这就派人收拾!”
千人将杨忠现在负责整个后勤方面,掌管着他们第9营的钱粮和三千多不能上阵杀敌的老弱妇孺。
清河军主力部队已经攻占了行省首府,现在仅仅是清剿残敌,打扫战场的收尾工作了。
所以陈子昂倒也不急于进城,而是留在了他们第9营的伤病兵内巡视,看望伤员们,布置一些任务。
“传言起义军都是凶狠残暴,所过之处人畜不留的,如今一看,谣言终究是谣言而已。”
当陈子昂在伤病营忙碌的时候,富商沈斌将这一切全部看在了眼里。
他们自从昨夜被扣留在了第9营后,实际上他们除了不能离开营地外,在营地内却是行动自由的。
相对于传闻中起义军是凶狠残暴的形象,他现在近距离的接触,却发现情况并不是那样。
这些起义军中很大一部分都是老弱妇孺,他们依然淳朴善良。
那些士兵虽然看起来杀气腾腾的满脸的凶光,却也令行禁止,相对于那些松散的王朝军军纪,却是好得多。
“阿爹,他们都将我们扣留了,你怎么还在替他们说话,他们终究是一群造反的贼军而已。”
听到沈斌的话后,他的大儿子对此不屑一顾,在他看来,这些贼军迟早会被王朝的军队剿灭的,他们也能重获自由。
“闭嘴!小心祸从口出。”
听到自己大儿子张口闭口贼军,沈斌忍不住板着脸低声训斥。
“你何曾见过王朝军中有军官如此爱兵如子的?”
沈斌指着远处在看望伤兵的参将陈子昂,对满脸不服气的两个儿子训斥说。
沈斌的两个儿子看的老爹生气了,也都低眉顺耳的不敢搭话。
“大哥,二哥,我看这陈参将也不像是什么坏人,他们让我们留在营地,也是担心现在外面兵荒马乱的,我们有危险,你们就不要埋怨了。”
沈秀秀望着远处身材挺拔的陈子昂,美眸流转,也是开口替陈子昂说话。
沈家老大开口说道:“我说三妹,你该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
“三妹,你涉世未深,可不要被表象迷惑,那姓陈的杀人如麻,你可别以为他是什么好人。”沈家老二也开口附和。
沈秀秀给了自己两个哥哥一个白眼,也懒得和他们解释,眼睛的余光打量着远处对伤兵嘘寒问暖的陈子昂,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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