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很快在激昂的鼓声中开始了,袁崇焕和毛文龙并排而坐,两边还坐着很多军将,大家饶有兴致的观看竞技。首先出场的是广宁卫的箭手,本次比赛的项目是五十步外骑马奔驰百步,每人的箭壶里面是十支箭,以射中五十步外标靶次数多者胜出。辽东军在袁崇焕的率领下利用朝廷下拨的辽饷,组建了精锐的关宁铁骑,目前共有两万人。这两万铁骑和金兵的训练方法一样,都是注重马上技术和骑射,袁崇焕的设想是将来利用这么一支强大的骑兵和金兵打野战,而目前来看,明军的战斗力还不足以和金兵硬碰硬。所以骑射就是辽东军的重中之重,这才有了这么一个箭法大赛,也是激励辽东军的骑兵们奋发图强,苦练技艺。
可是袁崇焕如此练兵之法带来了一个巨大的弊端,那就是集中资源发展关宁铁骑,将这两万精骑打造的浑身包甲,战马强健。可是大部分的饷银都用在关宁军身上了,导致其他地方的银子不足,自然就有很多漏洞,上月,袁崇焕已经上书言,蓟镇赵率教那里防御空虚,请求朝廷增饷,虽然现在宁锦防线已经被自己打造的固若金汤且有骑兵坐镇,可是一旦金兵绕过宁锦防线从大安口,古北口一线经过蒙古人的土地进攻大明,那赵率教那边肯定顶不住。
明史载,崇焕上书曰:“臣在宁远,敌必不得越关而西;蓟门单弱,宜宿重兵。惟蓟门陵京肩背,而兵力不加。万一夷为向导,通奴入犯,祸有不可知者。”意思是我在宁远,敌人肯定不敢找我的麻烦,但是蓟镇那边兵弱,如果不能屯重兵,蓟镇和京师相连,万一金兵以蒙古兵为向导,合起伙来攻入长城,则京师危险了。折子上的很有道理,可是崇祯皇帝看到折子后将其直接递给了户部,户部为了辽饷早就焦头烂额了,看到袁崇焕又要增饷,毕自严愤怒的将自己最爱的砚台都砸了,可是户部依然是没有对策,此事就这么拖延了下来。
“好好好!”大校场上一片欢呼,原来是广宁卫的骑手一百步内命中八箭,这在大明军中是个了不起的战绩,场上的士兵们都兴奋的大叫起来,连观礼台上的军将也是一片掌声,毛文龙也是抚掌大笑,“督师麾下兵马果然精锐,一个骑手都能有如此表现。看来此人有潜力夺冠。”
袁崇焕谦虚道:“将军过誉了,后面还多着呢,胜负犹未可知。”后面出场的几个骑手表现确实不如广宁卫,纷纷败北,一直到第十个选手才出现转机,原来是辽海卫的选手,双岛就在辽海卫的辖区内,这个骑手属于主场作战,场上的加油声一浪高过一浪,观礼台上的众人都是全神贯注看着比赛,没有人注意到,半山腰密林中的小道,已经有两百刀斧手缓缓的潜入到了观礼台附近,而郑芝龙在去完茅房之后找了个机会和张国柄攀谈了两句,张国柄转达了袁崇焕的意思,将郑芝龙的数十名亲卫编入了刀斧手的作战队伍,他们人人携带二六式火铳,郑芝龙是知道威力的,跟张国柄说明之后,张国柄将他安排在第一梯队,跟谢尚政一起,听到督师号令之后便用火铳轰打毛文龙的亲兵,刀斧手再趁机杀出,快速控制局面。
毛文龙还在和军将们大声的谈论着比赛,丝毫没有察觉死神已经向他缓缓走来。辽海卫的选手不负众望,竟然取得了九中的战绩,“好!好小子!”毛文龙兴奋的站了起来,武将对武将的钦佩一向是比较直接的,有道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武将的法则很简单,谁厉害就服谁。辽海卫的射手箭法神乎其神,之所以九中是因为只有百步的距离,最后一箭还没来得及射出,如果能及时射出的话恐怕就是十中了。
袁崇焕也微微点头,看来自己的训练颇见成效,辽东军中的神箭手是越来越多了。十几名选手射过之后,比赛进入了中场休息阶段,等一会剩下的十几卫要进行下半场的比赛。趁着休息,袁崇焕和毛文龙聊天道:“老哥,今天比赛结束之后,明天我就要回到锦州,继续牵制后金的重任就拜托老哥了,海外环境恶劣,还请受小弟一拜。”说完躬身拱手施礼。
毛文龙立刻站了起来,还礼道:“督师过誉了,都是本将的本分,为国效力,不敢有什么怨言,督师如此参拜,某受之有愧。”
两人互相拜后,袁崇焕又对跟随毛文龙来的军将徐敷奏和刘光祚等人说道:“几位将军在海外条件艰苦,还要跟随毛帅奋勇杀敌,劳苦功高,也请受袁某一拜。”众人纷纷跪在地上道:“不敢受督师大礼。”毛文龙开始觉得有点不对劲了,这袁崇焕今天吃错药了,跟自己客套客套就完了,怎么还跟自己的手下客套起来了,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没想到袁崇焕还没完,又走到十几个亲兵面前说道:“诸位都是好汉,可是每个月只有一两银子的饷银,说起来是我这个督师的罪过,没有为你们争取到更好的待遇,虽然不知道诸位的姓名,也请受我一拜吧。”
这十几个亲兵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袁崇焕这是怎么了,但还是利索的跪下口称不敢,毛文龙接口道:“督师,这些人都姓毛,都是我的义子义孙。”本来毛文龙是想介绍一下这些人。没想到袁崇焕打断了他的话,“老哥,有句话小弟不吐不快,你刚才说这些将士都姓毛,那我倒要问问老哥,这东江军究竟是朝廷的军队还是你毛文龙的私军?”
“这!这话从何说起!”毛文龙一下警醒过来,恐怕今天袁崇焕摆的是鸿门宴,他也太小瞧我这些亲兵了吧,何况外面还有三百人,他袁崇焕想干嘛。
袁崇焕突然对着毛文龙怒目而视,提高嗓门道:“毛文龙毛帅,你有十二条该斩头的大罪,知道吗?按我朝祖宗定下来的制度,大将领兵在外,必须接受文官的监视。你在这边一人专制,军马钱粮都不接受核查,一该杀。大臣的罪没有比欺君更大的,你上的折子,给圣上看的军报全是在胡编乱造,杀害投降的士兵和难民,假冒战功,二该杀。你上书说在登州驻兵取南京易如反掌,大逆不道,三该杀。每年饷银几十万,不发给士兵,每月只散发三斗半米,侵占军粮,四该杀。擅自在皮岛开设马市,私自和外国人来往,五该杀。部将几千人都冒称是你的同姓,副将以下都随意发给布帛上千匹,走卒、轿夫都穿着品官官服和袍带,六该杀。从宁远返回途中,劫掠商船,自己做了盗贼,七该杀。强娶民间女子,不知法纪,部下效仿,使得百姓不安于家,八该杀。驱使难民不停去帮你盗窃人参,不听从的就被饿死,岛上白骨累累,九该杀。用车送金子到京师,拜魏忠贤为父,并在岛上雕塑他加冕冠的肖像,十该杀。铁山一战败北,丧师不计其数,却掩败为功,十一该杀。设镇八年,不能收复一寸土地,坐地观望,姑息养敌,十二该杀。以上十二杀每一条都能让你千刀万剐,天网恢恢,你这几年在东江镇干的事情人神共愤,我袁崇焕能容你,我大明的法纪也不能容你!圣上特命我持尚方宝剑取你项上人头!”
袁崇焕怒指毛文龙,厉声呵斥道。毛文龙听见袁崇焕列举的十二罪,怒急攻心,摇摇晃晃就要站不住脚,跪在地上的将领亲兵正要起身,猛地袁崇焕啪的一声将面前的茶杯摔碎,摔杯就是信号,张国柄和身后的六名辽东军高手突然发动,两个人从背后抓住毛文龙的手臂,张国柄飞起一脚踹向毛文龙的腿弯,一个卫士眼疾手快,一把将毛文龙的头盔打落,毛文龙发髻猛地散开,披头散发的形象甚为可怖。另一个卫士将毛文龙的腰刀解下扔到一边,一切都发生在兔起鹘落之间,毛文龙的亲兵刚要扑上去,张国柄猛然拔出佩戴在腰间的尚方宝剑,指着众人道:“崇祯皇帝御赐尚方天子剑在此,谁敢放肆!”闪着寒光的尚方宝剑直指众人,徐敷奏和刘光祚看到了皆不敢向前一步。
忽然,外面传来了砰砰砰的火铳声,是郑芝龙他们发动了,只见郑芝龙的数十名亲兵排成三段击的模式,向毛文龙的亲兵猛烈开火,刀斧手漫山遍野杀出,见人就砍,一边砍杀一边大呼跪地投降者不杀,毛文龙的亲兵猛地受到打击一时间没转过弯来,有反应快的想要冲上去厮杀,却被郑芝龙的火铳队一阵齐射,当场格杀,每个人都被威力巨大的二六式打的倒飞出去,身上冒出可怕的血洞,落地的时候已经死透了,一时不死的也是用手捂着血怎么也止不住的伤口翻滚在的地上凄惨嚎叫着,亲兵们一阵大乱,在刀斧手的夹击之下剩下的人终于崩溃了,他们哭喊着跪在地上等候辽东军的发落。
火铳的轰鸣声被大校场上又开始的下半场比赛的声音所淹没了,最后一个出场的是锦州卫的骑手,来自关宁铁骑,只见他张弓搭箭准备策马奔腾。
谢尚政和郑芝龙浑身是血的冲上观礼台,二人跪地禀报道:“督师,外面毛文龙的亲兵已经全部被控制住了。”袁崇焕微微点头,徐敷奏等人听到二人的禀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帅的亲兵在东江军中也是好手,没想到三下五除二就被收拾掉了?
事情至此,被控制住的毛文龙才大叫到:“不可能,不可能,儿郎们,袁崇焕假传圣旨,圣上不可能下这样的旨意,我是堂堂一品左都督,谁敢杀我,谁敢杀我,外面的儿郎们,给我杀,给我杀!”
谢尚政起身道:“毛帅,不要做徒劳的挣扎了,外面你的亲兵已经被芝龙将军的火铳队消灭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人都降了。”
“不可能,不可能,大明的火铳什么德性,怎么可能?”毛文龙叫道。眼见毛文龙执迷不悟,袁崇焕猛地抽出插在郑芝龙腰间的新军手铳,对着面前的凳子扣动扳机,砰的一声,凳子被打的粉碎,众将皆是震惊。毛文龙更是不敢相信的看着残破的凳子。
“哼,太平府火器犀利,岂是你能知晓,本官也准备向新军讨要一批火铳,增加我辽东军的战力,而东江军本督一定会大力整顿,绝不会再出现一支不听号令的军队!”袁崇焕扭头对张国柄说道:“毛文龙执迷不悟,拥兵自重,其罪当诛,斩立决!”
毛文龙大叫道:“不,我要见圣上,我要见圣上,臣冤枉,臣冤枉啊!”张国柄一脚踩在毛文龙背上,举起尚方宝剑,手起剑落,锋利的尚方宝剑咔嚓一下划过毛文龙的脖子,一颗斗大的头颅应声飞起,脖腔里的鲜血洒了张国柄一身。
“毛帅!”徐敷奏和刘光祚等兵将惊呼一声。众人本能的抢前两步,一旁的郑芝龙和谢尚政持刀护住了袁崇焕,幔帘掀开,冲进来数十名刀斧手,将场中徐敷奏等人团团围住。
袁崇焕朗声道:“今有罪者仅毛文龙一人,其余军将本督一律不追责。尔等安心领兵,为圣上,为大明朝廷尽力!”说罢,一旁的张国柄将手中的尚方宝剑铿的一声插入剑鞘。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徐敷奏带头,一齐跪下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此时锦州卫的骑手连续射中十箭,取得了第一名,大校场上已经被欢呼声所淹没,大家都称赞关宁铁骑的威风,而没有人注意到,半山腰的观礼台刚刚发生了一场巨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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