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慧娴意识到,自己这个女儿突然之间就变了,一个内向腼腆的小姑娘,怎么突然这么泼辣?
“采月,你这个样子,以后是要吃亏的,也没人会喜欢你。”
江采月心里笑了一下。
她已经吃够亏了,继续听刘慧娴的话,只会重蹈覆辙。再说了,低声下气、忍气吞声得来的喜欢,有什么意义?其实别人还是打心眼里瞧不起你。
这就是她活了五十多岁悟出来的道理。
“妈,太老实才会吃亏。”
“妈,三姐说得对。他们那些看不起我们的人,我早就想骂了,但你总让我不要给你闯祸,要不然我早去砸他们家屋顶了。”江成军看着周红莲的背影,脸上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
“江成军,你少来!砸了别人家屋顶你来赔钱吗?”江采月厉声斥责。
“三姐,我可是向着你的!”江成军有些委屈。
“那也要想想后果,别人没动手,你不能先动手,否则你对的都变成错的了。”
江成军啃一口红薯,眼神不服气:“你想的真多。”
说着,江成军绕到另一边去吃了。
晚上回了家,刘慧娴一放下农具就开始在江祥贵面前诉苦。
“今天去上工,又被队长说了。周红莲也过来多嘴,平白挨了她一顿白眼。”
江祥贵把烟丝卷进纸里,用火柴点燃旱烟,深深吸了一口。
“他们要说就让他们说嘛,嘴长在人家身上,你还能把他们的嘴缝上?”
刘慧娴语气不满:“你倒说得轻松,反正话没砸到你身上。我看你还不如采月,至少她还帮我出了口气。”
江祥贵立马坐直身子,表情严肃:“采月,你和人吵嘴了?小孩子家的,要放老实点。”
江采月目光炯炯:“爸,你平时一天到晚不在家,妈受欺负了、挨骂了,你也不能给她撑腰,我替妈出出气还不行吗?”
江祥贵不出声了。
确实,江祥贵走街串巷不着家,刘慧娴平时要管家管孩子,还要去生产队,队里有什么批评数落,全是刘慧娴在承受。
村里有些人就是落井下石,特别是一群爱嚼舌根的中年妇女,在男人面前不说什么,在刘慧娴和孩子面前就是赤裸裸的瞧不起。
“妈,明天我要回学校拿毕业证,谁帮你带着小弟?”
“没事,我把你小弟背到田里,你回来了再去地里接回去。”
江祥贵听着母女俩的对话,一声不吭地进了屋,再出来,手里多了六包大公鸡牌香烟。
“采月,你明天回学校,把这几包烟送给你们老师,他们费心教了你这些年,要感谢他们,记得他们的好。”
毕竟已经经历过一次,江采月熟练地接过烟。
这个时候的大公鸡香烟是一毛五一包,这六包烟,就花了江祥贵差不多一天的工钱。当时的农民都只抽几分钱的烟,江祥贵买这些烟,也算花了大价钱。
“采月,以后去新学校读初中,还是要继续勤奋念书。”江祥贵意味深长地说。
“好的,爸。”
读书也是江采月的执念。
在她结婚后漫长的三十多年里,她最大的遗憾就是亲人们的早逝和自己的辍学,倘若这两件事不发生,她一定前途光明。
第二天,江采月起了个大早,带着大公鸡香烟往学校去。
小学在另一个村,不是太远,只需要走半个小时就到了。
江采月一边走,一边看着村里种植的一排排茶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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