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教室那么大的房间内留出了一条纵向的走道,两边则用木板各搭出一个长长的平台,便是睡觉用的床了。这里不提供被褥等船上用品,需要乘客自备。每个床位下方是空的,可以将自己的行李安置在里面。当然很多客人是没有带什么床上用品的,因此他们通常是随便找两件外袍在木板上一铺一盖,在用装衣物的包裹做枕头,便这么凑合着睡了。
客船上最好的房间位于一楼,这里都是单人间,还带有仆役休息的房间,旁边还有一个提供餐食的餐厅。这房间的价位自然是最高的,且数量极少,杨羽耀他们由于是临时决定坐船,就算支付得起这样的房间,也已经没有空房了,于是他们退而求其次地选择了二楼的双人间。
也许是因为在船上的缘故,三层楼每一层都不高,杨羽耀目估大概从地板到天花板层高二米二左右。三楼的层高更矮一些。二楼和一楼差不多,不过说实话,两米二的高度对于像他这样身高的人如果长时间站着,都会觉得有些压抑。假如比他个子还高的人,估计就会更难受了。也许正是如此,船上的工作人员,不管是船夫还是招呼客人的服务人员,大多个子都不高。就算是男子,普遍是在一米六五这样。
二楼的双人房,看起来有些像是三楼的大通铺的迷你精致版。同样是在中间留了一条过道,两边放床。准确地说不是放,而是像三楼的大通铺那样,是固定在船上的。只不过这两张床尺寸和正常的单人床差不多,并且还配备了床上用品和窗帘。这使得这两张床看起来像是常见的架子床,只不过没有那么多精致的雕刻,并且直接靠墙摆放。
走道的尽头,有一条窄木板做成的平台位于窗台下方,一直向两侧延伸与床尾的挡板相连,看起来像是酒吧的吧台。大概是可以当张桌子使用可以喝茶什么的。在这个位置,推开窗,就能看到江上的风光。虽然没有另外配备凳子,但可以直接坐在床尾使用。
既然是双人房,自然是杨羽耀和李奉知共用一间,竺墨兰和游霜降一间了。虽然杨羽耀因为自身的问题想尽量避免和他人同住一间房,但这回没得选,他只好尽量晚上不睡了。而对于李奉知来说,能与杨羽耀同住一间房,他既激动又不安,他开始怀疑自己有没有打呼噜说梦话甚至梦游的习惯,睡姿会不会太不雅观。生怕自己惹得杨羽耀不高兴。因此在发现配备有厚厚的床帘后,各怀心思的两个人都松了口气。
“?”由于自从有了杨羽耀给的空间戒指,李奉知除了背在身上的玄铁剑外,所有的行李都放到空间戒指中,李奉知基本上没了需要安放行李的需求。如果住客栈或是住杨羽耀的便携木屋还需要取出一些换洗的衣物,但在这船上不具备沐浴的条件,因此连更换衣服都不必了。
于是李奉知只是把他的皮质斜背式肩带给解开,把玄铁剑取下来放在了床上外,便坐在床上看向了正在对床忙碌的杨羽耀。然而令李奉知没有想到的是,杨羽耀居然在铺床!如果是三层不配备寝具的大通铺,铺床自然是无可厚非。可这里是二层的双人间,不但配备有寝具,还被铺的整整齐齐,完全不需要自己动手,直接就可以用。
然而杨羽耀似乎并不那么认为,因此李奉知看到,杨羽耀将船上配备的被子摊开,像褥子一样铺平,然后一个劲儿地往上面甩清洁术。这还没完,在停止施术后,杨羽耀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了一整套的寝具,先是用一块特别大的棉布将配的床上用品给结结实实地包裹起来,再铺上他自己的褥子,放上枕头和被子。
杨羽耀显然经常这么做,因为他已经熟练到几乎不需要动手,只靠灵力操控就可以完成这些工作。当然,这样子铺完后,这床褥厚了不止一倍。杨羽耀这才坐在床上,然后和好奇地看过来的李奉知四目相对。
“我比较认床,对床有着特殊的洁癖……嗯,其他方面也有些洁癖。”杨羽耀估计李奉知看到了他这么做的全过程,便有些尴尬地解释道。如果像是有一些配备了柜子的客栈,他会把这些提供的寝具给先收进柜子里在铺上他自己的。但在这种没有柜子的房间,他就采用了这样一种处理方法来解决铺床的问题。总之是不管收不收商家提供的寝具,他都要把自己自带的床上用品给铺上,这样他才睡得比较安心。就算不一定睡着,躺着也更加舒坦。
“什么叫做洁癖?”李奉知不解地问道。
“嗯……对干净的需求达到一种不正常的状态,就我而言,是我睡的床,我不喜欢有其他人躺过或坐过,虽然也不一定有什么,但就是会心里不舒服。而这些客房里的寝具,因为我没有亲眼看见他们是拿清洁干净在我面前铺上,因此我不确定有没有在上面躺过或坐过,铺上自己的心里面会安心一些。”虽然有些犹豫,杨羽耀没有回避,而是直接说了出来,他想,提前说明总好过到时李奉知万一没注意坐了他的床导致的冲突要好得多,毕竟他们要同住一间房。
之前与易子期和叶倩倩一起旅行的时候,虽然杨羽耀愿意和易子期和叶倩倩一起挤在马车厢里休息,那是因为叶倩倩是睡在座位上的,那时杨羽耀还没有把车厢的座位改成可以折叠的床。而他自己是打地铺,在他自己都觉得奇怪的认知,他觉得打地铺不是正儿八经的睡觉,所以相对来说不会有那么大的排斥感,不过如果他们没法住客栈的情况下,易子期基本也都是在马车外过夜就是了。
杨羽耀自己也不知道,他会如此排斥他人碰他的床铺是不是他不喜欢他人触碰他身体的情绪的延伸。毕竟,他愿意贺乾清触碰他的身体,也愿意贺乾清与他同眠。目前来说,贺乾清好像是唯一一个躺了他的床铺而他不会感到不适的人。
李奉知看向杨羽耀,听完杨羽耀的回答他虽然感到杨羽耀这种奇怪的要求确实闻所未闻,但又好像不是不能理解的样子。毕竟床铺的确是个相对私密的地方,像他们桐岭镇就流传的不少关于使用床的禁忌。比如新人的床孕妇是不可以坐的,还有一家之主的床除了其本人和伴侣外,其他人不可以睡等等。
至于不能那么做的缘由据说都是会带来各种厄运,李奉知自己是不清楚是不是真的如此,但桐岭镇的大人们都会非常在意避免出现这些情况。甚至于,哪怕屋子小得腾不出一间客房的情况下,也会特地设置一个叫做客床的家具。
叫做家具似乎也不是很准确,因为这客床它平时没有客人需要留宿时,它就是几个可以装东西的木箱子,然后搭配一个平时是塞在木箱后面的床板。如果有客人来了,就把这些木箱挪一下位置,放上床板和床上用品,它就成了一张床。由于李奉知离开桐岭镇以后没有借宿过,因此他也不清楚,是不是只有桐岭镇会如此,还是其他地方也有这样的习俗和物品。
“羽耀这样,如果有伴侣不是会非常麻烦么?”李奉知看着杨羽耀走到窗边,推开了木格窗,窗台下木板搭的平台很窄,因此并不影响开关窗。此时已是黄昏,江面被夕阳染红,粼粼的波光在余晖中变成了耀眼的金色,此时这艘船已经慢慢驶离码头,远处的江面上,几艘捕鱼的小船背着光,如同一个个精致的剪影。
当夕阳的光辉随着杨羽耀推开窗户宣泄而下,照到杨羽耀的身上给他也笼罩上一层薄薄的金色,并给他勾勒出一圈朦胧的金边,看着杨羽耀那张绝美的侧颜在光中如同光线凝聚出来的神像,庄严美丽却又缥缈,遥不可及,李奉知突然感到如鲠在咽。
书本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