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殿中阁臣中内,最紧张的莫过于吏部尚书薛国观,因为这家伙此前便为左良玉撑过腰。
瞧见陛下冷冷的目光朝自己投来,薛尚书惊恐之下连忙跪倒在地,口中叫道,“左良玉欺上瞒下.十恶不赦,该当死罪!”
“微臣识人不明,有眼无珠,还望陛下恕罪!”
崇祯没有搭理这老匹夫,而是面无表情的在众臣身上扫了一圈,最终停在那道着绯袍乌纱帽的老登身上,后者正弓着腰,眼观鼻.鼻观心,动也不动,像极了老僧入定。
“左良玉这狗东西欺瞒朕,湖广局势已然恶化,温首辅,你可有何对策?”
听到这句喝问,温体仁这才从“活”了过来,偷偷观察了一下圣上的脸色后,这家伙沉声道:“陛下,老臣认为应当立刻将左良玉抓捕归案,明正典刑!”
此话一出,不仅崇祯皇帝陷入沉默,其余阁臣也是一脸诧异,心道这老匹夫莫不是糊涂了?
左良玉可不像孙传庭,哪有那么好拿捏,先不说派谁去将此人抓捕归案,只怕这家伙当场就反了。
这温大人向来毫无主见,只讲陛下喜欢听的,呵呵...这回算是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想到这里,许多不怀好意的目光皆投向那道苍老的身影,显然是准备看此人的笑话。
周延儒也奇怪的瞥了这位政敌一眼,思索片刻后道:“陛下,臣认为此时不宜发作。”
“左良玉麾下皆是不服管束的骄兵悍将,从屡次劫掠上便可见一斑,即便将其明正典刑,那些兵勇也根本无人能够收服,届时,恐怕湖广又会生起大规模的兵乱。”
他的意思的很简单,左良玉这家伙即便再怎么样,最起码名义上还是大明的将领,而且也听从调遣,再者,也唯有这家伙才能控制那些骄兵,若将其杀了,湖广立刻就会乱上加乱。
朱由检沉思良久,他虽然恨不得将左良玉千刀万剐,但当下倒也分得清利害关系,而周延儒的话正是他心中所想,毕竟如今的大明,是真经不起一点风浪了啊。
“温首辅年岁已高,以后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崇祯皇帝冷声道:“便将这首辅的位子腾出来吧。”
话毕,众阁臣皆一脸惊骇,温体仁长舒一口气的同时,却露出一副苦笑.并挤出了几滴眼泪,接着恭恭敬敬的拜倒在地,泣声道,“谢陛下隆恩!”
这会,别看温大人好像如丧考妣,实则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这首辅的位子不是那么好坐的啊,尤其是现在的局势越来越恶化,这权力越大需承担的责任也就越大,一个判断失策,即便贵为首辅也会锒铛下狱,甚至午门问斩都有可能,风光无限又有何用,还不是天子脚下的一条狗。
他温体仁当了这么多年首辅,对官场上这点破事早就了如指掌,如今能安稳告老已是最好的结局,再糊弄下去,不会有什么太好的结果。
方才所言,也不过是故意为之而已,温大人岂会不懂朝廷根本没有能力拿捏左良玉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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