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院子的,也不知道弘晖被带到了哪里,但她知道,姐姐有孕之时胤禛的狂喜完全冲去了弘晖故去的悲伤。
“啊!晖儿!”宜修猛然睁开眼睛,收拾干净的床铺被汗浸湿,却无一丝力气能够坐起。
剪秋听到声音,立刻推门进来“主子,您怎么了?”
宜修粗声喘息着,脑中混乱的思绪乱飞,片刻后手抚到肚子上,面上一惊“剪秋!孩子呢?!”话中带了一丝难掩的哭腔。
剪秋不知发生了何事,但主子如此自然是担心小主子,急忙上前“主子平安诞下一个阿哥,现下乳母正准备喂奶呢。”
“让她进来,在我面前!”宜修话中带着不容置疑。
剪秋迟疑片刻,被主子脸上的表情震慑,急忙反身出去,不多时进来一个身着绸衫的女子,正抱着一个小小的襁褓。
宜修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奶娘见状急忙抱着孩子凑到近前“侧福晋,小主子好着呢,您刚生产完,可不能哭啊,万一落下月子病,可是一辈子的事。”
“多谢奶娘,剪秋,扶我坐起来。”
剪秋依言照做,在宜修身后垫了几个绵软枕头。
宜修伸手,奶娘赶紧把孩子递上,柔则看着怀中跟前世弘晖一模一样的小娃娃,眼泪一个劲的流,但心中却全都是安慰。
“你们下去吧。”宜修接过剪秋递过来的帕子,擦干净眼泪再次开口。
奶娘闻言自然知道宜修何意,立刻就想要劝阻,却被宜修一句话震慑“这是在我青岚院,我不说,你不说,此事不会有第五人知晓,去吧。”
剪秋知道厉害,急忙拉着奶娘下去,顺便带上了门。
宜修轻轻解开衣襟,将孩子抱到身前“晖儿,额娘定会保护你,好好长大。”
……
与此同时,乌拉那拉府。
苏策丽妆发皆散,跪在地上,一脸死灰之色。
费扬古手中拿着一叠纸,越看脸上神色越不对劲,待拿一叠纸看完,他脸上的愤怒已然完全无法掩盖。
不自觉的握拳,将纸张团成团,怒喝一声“毒妇!”随即猛地把纸团扔到了苏策丽身上。
苏策丽却是躲都不敢躲,浑身一颤,仍是闭口不言。
“你这个毒妇,我说府中除了你的好女儿和在外生下来的宜修,再无子嗣,本以为是我膝下福薄,此生只能得两个女儿,原来竟是你这毒妇在背后从中作梗!”
这纸上自然便是宜修安排的人获取的苏策丽的罪证。
自柔则出生,十多年来,乌拉那拉府并不是无人有孕,但无一例外,全都小产,甚至还有两个姨娘因为小产送命。
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只是因为苏策丽生下柔则后身体受损,再无有孕的可能。
费扬古本身已经绝了再有后嗣的希望,将来从族中过继一个便是,谁知今日突然得知此事竟是人为,怎能不让他愤恨?
发泄了半刻钟,房中一切能看到的瓷器都被他摔了个遍,费扬古的心情终于平静了些许“苏策丽,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苏策丽知道大势已去,自己做下此等事情,只有被休这一条路可走,但想到柔则刚入四贝勒府,自己不能被休,抬起袖子抹了一把眼泪“老爷,这么多年是我鬼迷心窍,但柔儿是无辜的,我愿自裁谢罪,但请老爷不要将此事宣扬出去,败坏了柔儿的名声。”
费扬古闻言不语,目光死死盯着苏策丽,似乎要生吞活剥了她。
苏策丽再也无法维持表情,颤声开口“老爷,求你,不要宣扬出去,明日,不,今日,我会安排贴身侍女离开京城,老爷也会得到一个因病逝世的妻子,您还可以续弦,可以再生孩子,对你没有影响的。”
“没有影响?”费扬古呵呵两声“柳姨娘、秦姨娘,他们肚子里可都是已经成型了的男胎!就算生下来又如何,乌拉那拉府的女主人永远是你,谁的孩子不是你的?你为何要如此行事?!”
“如今说再多也是无用,老爷,当妾身求你,今日发生的事不会有府外的人知晓,妾身愿意以死谢罪。”苏策丽为了柔则,是要拼了命了。
费扬古听着对方这车轱辘话,默默闭上眼睛“好,如你所言,来人,带夫人回她自己的院子。”
苏策丽闻言瘫倒,即便早已知道自己的结果,但相伴多年的夫君毫不犹豫的下了命令,还是让她心灰意冷。
罢了,为了柔儿,罢了…
费扬古颓废坐在原地许久,缓缓站起身,离了前院,往内院走去。
乌拉那拉府,栖云院。
一个身着灰布衫的女子正坐在院中,手上捧着一个绣框,低头不知在绣着什么。
费扬古的身影出现在门前,看着院内的女子,心内涌起的歉意几乎要让他栽倒“霜儿…”
女子上下穿梭的绣花针猛然停下,缓缓抬头,看着眼前多年不见,甚至有些陌生的男子,一行清泪迅速落下。
她,正是宜修的额娘,完颜氏.怜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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