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婉就这么陪着她,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何夫人有三个嫡子,但令人最为操心的就是她这个犟种小儿子。
等到何夫人情绪稍微稳定了些,这才缓缓开口道:“是峥儿先动的手。”
徐婉的瞳孔逐渐放大。
她的目光看向床上躺着的九岁小孩,即便是昏迷中眉头都紧紧地拧着,让她想起那日何峥被何尚书打板子时,他那双饱含恨意的眼。
当时她就猜测再这样下去,何峥长大后肯定会成为暴打老子的逆子,可难道说他才这么小就有这种心思了?
何夫人刚说一句话,眼泪就又哗啦啦地流,但好在没有影响说话了:“峥儿想尽了办法都以失败告状,可他又实在羡慕锦澄他们能够有书读,所以再又一次翻墙失败后,便把目光转移到他父亲身上。昨日,他准备了一杯茶,送给老爷。那杯茶加了一种药,量多致死,量少致昏。峥儿应该只是想趁他爹昏迷的时候偷跑出去,可是老爷发现以后,以为他要弑父,差点将他掐死……”
徐婉伸手捂住嘴,生怕惊吓中喊出声。
果然是出大事了,何峥已经把目光从自已转移到父亲身上。
每一个坏孩子的长成都是由一件件小错慢慢积累,不论是什么原因导致的,但结果都会使他们逐渐丧失人性。最开始不知所谓敢下致昏药,但后面被逼急了就敢加大药量,令人致死……
“府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丑闻,我们都不敢声张,生怕传出去峥儿一辈子就毁了。可是我怕啊,我怕啊妹妹,我怕再这么下去,峥儿真的会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
何夫人说着就要给她跪下:“妹妹,你那么有本事,能教得锦澄都能好好读书,你肯定也有办法帮帮我们峥儿的对不对?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帮帮我好不好……”
徐婉赶紧扶起她,着急道:“夫人您先冷静点,不用行大礼。哎,我是想帮这孩子的,可咱们两家情况不同,我公爹婆母是全权交给我管,但是你家老爷明显是不愿意让孩子过来。我纵是有心,也得先迈出前面这一步才行。”
何夫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我也想不出办法了,这才请你来帮我一起想想……”
徐婉叹了口气,扶着她坐下,她应道:“行,你先别着急,我们一起想想有什么办法。”
“哎,好好好。”何夫人赶紧给她倒好茶水、摆好点心,直接推到她面前,给她创造一个好的思考环境。
徐婉:“……”
对方明明是真心实意在求她,怎么有一种上套的感觉?
但是看着何夫人哭肿的双眼,眼下还是一夜未睡的青黑,以及头上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了几根白发,她应该才刚刚三十出头吧……
可怜天下父母心。
徐婉又叹了口气,她就是共情能力太强,所以打算接下了这个担子。
她没有碰茶水糕点,而是抬眸正色地开口:“夫人,纵使您想让何峥来我们府上读书,那便要何尚书同意才行。而何尚书死活不愿意孩子习武的原因,是因为曾经被文官弹劾过对吧?那么夫人,有劳您将这件事原原本本地讲给我听吧,治病要先找根源。”
年轻时的何尚书是武举出身,因着祖上都是武将,他在京城混得如鱼得水。但在十几年前,他以武官出身,去跟人抢兵部的官职,从此便开始进入被文官弹劾之路。
今日说他一列莽夫,无才掌管军政;明日说他世代武将,只会打打杀杀;后日又说他德不配位,应该滚出兵部。
但何尚书就是年纪轻轻爬上了兵部老大的位置,让那些急眼的文官更加暴跳如雷,弹劾他弹劾得更勤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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