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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数年过去,宗肇每每想起那一日,就恨不得要将那三人千刀万剐。
援军一直没来。
史书却记载:那一战赢了,宗起云获得了军功,可是战场在东部,西部丛林里被骗去做诱饵的一支新人小队,无人提及。
所有人都以为,宗家兄弟一死一失踪,是在战场东部。
可他们没想到:宗肇回来了。
他从万丈悬崖底下捡回了一条命,带着血海深仇来找这些人索命。
“啊!啊!!啊啊!!”老侯爷颤着身体听完所有的真相,双目猩红地叫了起来,“宗起云!宗起云!!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老夫人也已经泪流满面,她上前拦住老侯爷说:“那个畜生已经死了,死得透透了。”
徐婉一直知道宗焰死得很冤,却不想他是这种方式被人害死,骗去做诱饵、援军故意不来、将唯一活的机会让给宗肇……
这一桩桩、一件件,也不怪宗肇每次提起宗焰都忍不住想发疯,她走到宗肇身边,握住他的手,试图能给他一点安慰。
宗肇只是攥紧了她的手。
他终于还是没忍住说出来了,即便这跟他的初衷背道而驰,可是看着宗焰的牌位,想起弟弟的音容笑貌,他的谎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老夫人哭着说:“边境离京城是那么远,宗焰的遗体被运回来时,连模样都看不清楚,我可怜的孩子面对那么多敌军士兵,身上一定有很多很多伤口,他得多痛啊,焰儿最怕疼了。”
“宗起云那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说一直没停止过找你,说得那么感天动地,让我根本没有怀疑过,还将家中许多生意好处都让给他做。”老侯爷这才想起,“他,他甚至说过看我们太孤单,想过继个儿子过来……”
若不是家中当时还有个小锦澄,他们万念俱灰之下,要么跟着一起去了,要么就会同意宗起云过继孩子的建议。
老夫人这才恍然大悟,她崩溃地说:“是,是我们的万贯家产……引起了他的歹念?”
老侯爷的身形一晃,双目沧凉,他颤着身体朝祠堂外走去:“是我,是我亲手把我的两个孩子,送到了虎狼窝里啊……噗——”
他口中突然喷出一口鲜血,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老爷!”“公爹!”
“爹!”宗肇快速跑过来,伸手按住了他的脉搏,是气急攻心引起的吐血。
老侯爷嘴角挂着血,嘴里还在嘟囔着:“是我有眼无珠,是我错信奸人,是我……害死了宗焰。”
老夫人的眼泪已经流到看不清视线,她急着喊道:“肇儿,快带你爹回房休息,他病了,他病了。”
老侯爷躺在床上,双目无神地望着床顶,他没有昏迷,只是一直在自言自语着都是他害的宗焰,婢女们煎好的药他也不喝,痛到受不了的时候,又开始吐血。
“不行,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徐婉着急地说,“宗肇,公爹现在喝不进药,又一直在自虐,能不能打晕他,先让他睡一觉休息休息?”
宗肇认同地说:“我这就去。”
老侯爷终于消停下来了。
老夫人给他擦着嘴角的血迹,心里痛得像被针扎一样,说什么都是他把孩子送到了虎狼窝,可万贯家财也是她带来的。
说到底,宗焰的死,他们两个人都有责任,她的心也很痛很痛,可她不能再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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