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你们”的时候,李善长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同时目光死死地盯着胡惟庸。
胡惟庸被看的心虚,不敢与李善长对视。
至于李善长的话,胡惟庸自然是明白。
但是毕竟手握权柄习惯了。
所谓由检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钱财尚且如此,更何况权利?
再说你李善长当年被朱元璋逼着卸任的时候,不也是一百个不情愿。
甚至还幻想着有朝一日能重回中书省,连房间都不许我改动?
李善长就像是教训晚辈一般继续说道:
“上位最不能容忍的,便是贪官污吏和骄兵悍将!”
“你们这些人哪个是干净的?”
“上位还能容你们到现在,已经是网开一面了!”
“趁着上位还愿意给你们机会,趁早请罪,或许还能保下一命!”
喝了一口茶水,李善长悠悠吐出一口浊气。
听着李善长的话,在场众人全都讪讪闭嘴不言。
见到众人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李善长心中不由得叹了口气。
自己被这些人戴了高帽,竟是隐隐有被拖下水的迹象,事到如今,李善长再想要独善其身都不可能了!
曾经自己还想过,收下胡惟庸这么个学生是对是错!
现在看来,是大错特错了!
“都听到没有!”
见到众人迟迟不曾表态,李善长也没了耐心。
众人全都有气无力地答道:“是!老相国!”
等到众人离去之后,胡惟庸依旧没走。
大堂内唯剩下他们师徒二人。
胡惟庸小心翼翼地问道:“恩师,他们这些人的事,您是从来不过问的,怎么今日突然……”
李善长叹了口气道:
“还能是为什么?”
“他们事发,你能跑得了吗?”
“上位要动丞相,若是找不到机会从你身上下手,便会找机会从他们身上下手!”
李善长看向自己这个不省心的学生,不由得叹息道:
“上位为何派天德出征,你还不明白吗?”
“这是要找机会,开始和贪官污吏算总账了!”
“内阁一出,上位便再无顾忌,你们若是再不知收敛,连收尸都做不到了!”
闻言,胡惟庸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他知道,李善长这不是危言耸听。
自己这些人若是能由此安分一些,并且趁早坦白,或许还能保住一条命。
可若是再执迷不悟,朱元璋只要找到一个机会,就能将他们这些人连根拔起!
想到这里,胡惟庸感激地看了一眼李善长。
自己这个恩师真是拜对了!
原本李善长完全可以置身事外,只是为了自己,不惜以身入局。
经过今日之事,李善长算是完全和他们这些人绑在了一起。
若是他们事发,李善长也不会独善其身。
“学生多谢恩师!”
胡惟庸对着李善长长长一揖,久久不起。
李善长叹了口气。
他知道,胡惟庸心里什么都明白,只是不想明白而已。
归根结底,他是放不下百官之首的权利!
想到这里,李善长不由得苦笑一声,想起了自己。
说胡惟庸不舍得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自己呢?
这些年来,自己到底是真正的释怀,还是早已心灰意冷,自己在麻痹自己?
“你好自为之吧。”
书本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