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不凡没有什么事,便在瓮城之中东看看西走走,帮人拉拉帐篷,给灶台下添添火,而大祭司粘葛.天怒如同一条最忠诚的老狗,点头哈腰地跟在他的身边,利用一切机会向乃蛮人宣传他的仁义无双,引导乃蛮人赂他行礼下跪,把俞不凡捧上了天。
如果是不认识大祭司的人,一定会觉得大祭司是俞家服务了几十年的忠仆,那种忠诚和自然完全发自灵魂,绝没有任何的违和感。
等来到杜西川身边的帐篷时,杜西川正在给伤员切掉伤口上已经腐败的组织,帐篷内满是腐臭味和血腥味,云暮然在里面实在难以忍受这样的味道,刚好走出帐篷内呼吸新鲜空气,看到俞不凡便下意识简单行了个礼。
俞不凡连忙回礼,问道:“杜医士在里面的情况可还好吗?”
云暮然摇摇头:“乃蛮人之中基本没有懂医理的人,昨天在战斗中受伤的乃蛮人没有得到现场救治,大部分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感染,西川虽然想尽办法进行处理,但是药品奇缺,能不能活下来,要看这些人的运气。”
俞不凡点点头,赞道:“这一次杜医士出使乃蛮的过程中,能牢牢遵守军令,坚决不给乃蛮人治伤,没有丢了我大渊将士的气节,我将奏明圣上,为杜医士请功。”
此话一出,让云暮然的眼睛又是亮了亮,心里觉得俞不凡此前虽然有些针对杜西川,但是从现在的表现来看,还是有几分气度的,倒也并非太过小气之人。
她又向俞不凡福了一福:“多谢俞大人能替西川考虑,他现在在忙,只能由我在这里替他多谢俞大人了!”
俞不凡连忙还了一个礼:“云小姐太客气了,我身为凉州卫千户,自当公平公正,现在的种种过往,有些也不过是少年意气,不能太过于认真,但像这种论功行赏的事,有功便是有功,有过就是有过,半分马虎不得。”
云暮然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浅浅一笑,回道:“是,大人英明。”
俞不凡看看云暮然的手上和衣襟上沾有不少鲜血,小心提醒道:“云小姐,这军中也是污秽之地,而且乃蛮人表面上虽然降服,内心未必安定,你这样的千金之躯,留在这里有诸多危险,不如让田七婆婆保护你早点离去,有杜医士和孔医士在此地忙碌即可。”
云暮然又是柔柔一笑:“我只是凉州长大的野姑娘,小时候也曾看父亲行过医的,父亲不在时,也在云家的产业中抛头露面,千金之躯却是谈不上,但是俞大人说得有对,现在乃蛮人人心不稳,确有危险,我留在这里,反而可能对西川不利,确实该早些离开。”
俞不凡还想再夸云暮然几句,拍拍马屁,却听一旁的大祭司道:“云小姐对杜神医处处维护,这般情深意重,着实令人敬重,只可惜那杜西川却有负云小姐所托,在乃蛮人营帐中,与粘葛.卜克汗首领的孙女眉来眼去,卜克汗还有意把他的外孙女嫁给杜神医,利用杜医神是孛儿只斤.乌云其其格公主儿子的身份,寻求孛儿只斤氏的庇护。”
云暮然淡淡一笑,回道:“我已经问过西川的,并无此事,那个小姑娘叫卓玛,还只有十来岁,因为被冻伤了腿,割去了一半的脚掌,西川把她领回了家,我也见过了,是个十分可怜又可爱的小姑娘。”
杜西川正在里面给人缝合伤口,听到此话,心中一惊,他刚才这样解释,多少有些搪塞之意,旁人不知道情况,可能会相信,而大祭司却在旁边,对一切都清清楚楚,完全不可能糊弄过去。
果然,只听大祭司道:“云小姐,杜西川完全是在说谎,断掌小姑娘卓玛的事,得确是真的,但是粘葛.卜克汗的女儿名叫萨仁,是我乃蛮族的第一美女,攻城的前一天晚上,杜西川整夜都在替乃蛮族人在治伤,那萨仁小姐就在旁边递茶端水,还亲手替萨仁小姐喂食,后来杜西川累坏了,萨仁小姐就用自己的腿当枕头,让杜西川舒舒服服搁在腿上地睡了一晚。”
云暮然的脸色越听越黑。
杜西川悄无声息地飘出来,正想要说些什么,云暮然一个眼色瞪过去:“先不用急着辩解,让他说完,我会给你机会解释的!”
大祭司大为得意,继续道:“云小姐可能不知道,按照我们乃蛮人的规矩,如果某个女子愿意留男子在帐中住宿,其实就是默认了他是自己的丈夫,那萨仁连续陪了杜神医整个晚上,等后来攻城过程中,又全程守护着杜神医,乃蛮族将领在战斗中失利,想找杜西川出气,也是萨仁小姐挡在他的面前,才让杜神医少了许多危险,我们乃蛮人最爱有本事的人,尤其是医生更是其中较较者,杜神医医术如神,解了许多乃蛮族人的病痛,萨仁小姐完全是一见倾心啊!”
云暮然脸色如水,等大祭司说完以后,才问杜西川道:“你告诉我,他所说的,可有虚假?你有什么需要补充?”
杜西川的眉毛拧出了水,他有心要反驳大祭司的话,可是大祭司所说的,也得确是实情,虽然因为当时的情形,事出有因,但是事实总归是事实,实在无可反驳。
他只好说道:“他说得虽然是事实,但并不是全部,当时粘葛.天怒,也就是乃蛮人的首领,他派萨仁到我身边的目的,更多的是监视......”
杜西川还没说完,却听一旁的俞不凡说道:“云小姐,杜医士当时在敌军营中,四面强敌环伺,步步危机,随时都可能有生命危险,那粘葛.卜克汗肯让杜医士替族人看病,想必也是不放心的,自然需要派亲信在一旁监督,既然对方族长的外孙女对他有意,他借用这个外孙女进行自保,虚以委蛇,实在是事出从权,我觉得云小姐应该体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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