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此景,丁黟想起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灵魂在飘荡,而现实要求我脚踏实地。”
所以,他们留下鞋子,停留在原地,灵魂脱离?
丁黟双脚蹬地,身体拔高,从上往下看,顿时密集恐惧症爆发。
下方,哪里有什么雾气,是一个又一个密密麻麻的魂体,彼此挤压挨着,脸上充满惶恐不安。
丁黟越升越高,突然感受到上方的屏障。
软软的,像是泡泡。
又像是延展性良好的金属,丁黟打出几圈,仅仅是让其稍微变形,却并没有戳破。
泡泡上,印着一张巨大的脸,仿佛无数面孔组合在一起,充满人的七情六欲。
喜、怒、哀、惧、爱、恶、欲。
生、死、耳、目、口、鼻所生的欲望。
丁黟看着祂在痛苦,却只在静立于半空,安静看着。
她像是一个外来者,一个本不该出现的人,独立于世界之外。
缓缓降落,下方所见,魂体慢慢变成浓雾。
一想到自己被那么多魂体包围,丁黟只觉得浑身黏腻腻的难受。
夜欲深,雾越重。
从宿舍楼到教学楼,白天用时不到五分钟,夜里花了五十分钟,才穿过那片宽敞的篮球场。
十一点之前,丁黟特意看了下,教学楼和操场之间,是铁将军守门。
门有点老旧,锁却是新锁。
如今,还是铁将军把门,锁和门,且锈迹斑斑,丁黟握上去,仿佛力气大一点,这道门即将回炉重造。
锁只是装饰,丁黟拉开门,手上残留着一片锈红,颜色如同流淌的液体,在丁黟手心聚集。
大道规则运转,锈红似是遇到克星,发出阵阵惨鸣,化作乌有。
丁黟握紧拳头,刚刚,那道刺骨的寒意,想要往她身体里钻。
一只手拎着一串鞋子,一只手推开门。
门后,哪有什么教学楼,只有一片惨绿的荒芜。
远处飘来歌声,像是多重唱。
一会清晰,一会模糊。
一会哀婉,一会尖锐……
丁黟双腿,踏上芳草萋萋遍地的荒芜中。
一重一个世界。
手中鞋子不见。
两手空空。
走近了,荒芜中,露出许多坟茔,古旧程度,堪比考古。
萤火虫跳动,和坟地中湿寒恐怖的气氛格外不搭。
坟地,还是和磷火更搭一些。
丁黟没有多做停留,直接穿过坟场,去往坟场后破旧的大楼中。
大楼布满弹孔和炮火轰击后的痕迹,墙壁黑漆漆的,似有一把大火,在其中肆虐过。
艺高人胆大。
丁黟只停留一瞬,就顺着大楼门的方向,进入其中。
一进去,天地再次变样。
还是夜晚,近现代的大楼,变成古代的阁楼。
狭窄的楼梯口,仅容一个人通过。
巴掌大的窗户,最里面的拔步床,证明这该是大家闺秀的住所。
床前面,摆着一双红色绣花鞋。
丁黟走近,身体紧绷,神情随意。
脚拉过一张绣凳,丁黟坐下,双眼盯着红色绣花鞋。
从鞋子大小,目测身高。
视线往上移动,停留在对方眼睛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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