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黟回到宿舍,跳上床,睡了一天。
晚上十一点,她离开宿舍,沿着昨天走过的路,缓缓而行。
浓雾包裹的阴湿之感,无孔不在的侵蚀着肌肤。
丁黟拢了拢外套,抬脚,迈上教学楼台阶。
环境突变,依旧是经过一片荒芜的坟场,坟场上空,密密麻麻停满萤火虫,比昨天还多。
定睛望去,丁黟发现,这些可不是萤火虫,而是一个个陷入惊恐沉睡的神魂。
穿着校服的魂魄,和白天在校园的小道上嬉戏打闹,在教室里奋笔疾书的人穿着一模一样。
坟场升起的阴气,包裹着他们,他们点亮一盏盏知识的灯光,与其抗衡。
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又一个小小的萤火虫。
穿过坟场,前方传来咿咿呀呀的唱戏声,宽袖大袍的戏子,化着惊悚的妆容,在台上,宛如提线木偶一般,蹦来跳去。
看过皮影戏吗?
他们的背后,仿佛有一双大手,操纵他们,让他们按照其预想的动作,表演完一场大戏。
观众台上,丁黟看到一双熟悉的黑色皮鞋。
其他人的脚,规规矩矩放在地上,唯有他,嚣张搁在桌子上,与茶水点心为伍。
顺着脚往上,是一套做工考究的西服,再往上,油头粉面的奶油小生,露着一双淫邪的眼睛,盯着台上花旦。
一副被掏空的样子。
在场的人,是近代装束,有人穿着时髦,有的人仿古,有人不伦不类。
无一例外,能进来听戏,这些人家境都不错。
他们眼神呆滞,喝彩时表情麻木。
一曲落幕。
奶油小生站起身,一把推开戏院打手,绕到后台。
一把抓住后台卸妆的花旦,奶油小生一只手迫不及待伸入花旦衣服,在其平坦的胸部摸了一把。
神情淫笑,势在必得。
挣扎中,花旦一个心狠,脚尖踢上梳妆台,梳妆台倒下,砸到一旁柱子,柱子跟着倒下,打翻油灯。
火舌侵蚀戏院布幔,奶油小生,满眼血红,不管不顾,在烈火中,趴在花旦身上啃咬。
花旦眼角流出一滴泪,泪光与火光相交辉映,泪珠却又黯淡无光。
奶油小生没有走出来,花旦也没有。
废墟上,戏院老板哭天抢地,一群人气势汹汹抓走他。
镜头一转,绣楼中,年轻的女孩被逼着换上精美的红嫁衣,锁在绣楼中,外面哀乐响起,又是一场大火升腾而起,吞噬一切。
十年后,两大家族大打出手,炮火惊天动地,军阀混乱,此地民不聊生,死伤无数。
丁黟在原地坐下来,手指在虚空中结着复杂的手印,从历史长河中,提出一个魂魄。
红嫁衣,烧焦的模样,惨不忍睹。
“你有什么心愿?”丁黟问。
红嫁衣摇摇头,不知道。
从小接受的pUA中,她已经不知道如何表达自我。
一股悲凉的气息弥漫在她身上,红嫁衣仿佛染上鲜血,她穿着最美的嫁衣,在待了十几年的绣楼中,被亲人放弃,
丁黟皱眉想了想,“我送你去一个地方,那里,婚姻自由,不会再受到压迫。”
对面没有回应,丁黟看到她似有意动,低头沉思。
丁黟静静等待,没有打扰。
只要红嫁衣拒绝,不用投胎了,她直接捏碎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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