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马术竞技的佼佼者不多,陈沛亭精彩地演绎过后,再也没出现一个能让众人眼前一亮的。
“这些公子哥怎么回事啊,私下里都不勤加练习的吗?这个水平也敢上去丢人现眼?”
“还不如我呢!”
崔娇娇吃完蟠桃后,用帕子把嘴一抹,若非没提前报名,她都想撸了袖子自己上了!
傅凌皓瞅着她那跃跃欲试的小模样,险些“噗嗤”一下笑出声来。不过,打小养成的世子教养……还是让他生生憋了回去。
但,他的娇娇真心可爱又直率,他没能忍住,哪怕是人多眼杂的场合,也盯着她多看了好几眼。
真真是新婚燕尔的夫妻,那个柔情蜜意啊。
不一会,好友孟央婉过来找傅玉舒说点事,傅玉舒忙让宫婢添了张椅子,让她挨着自己坐。
这时,崔娇娇有些口渴,拎起茶壶要倒茶,才发现见了底。
傅凌皓便叫来宫婢:“上一壶冰镇的酸梅汤。”
“好的,世子爷稍等片刻。”宫婢说罢,刚转过身要退下时,木邵衡又蓦地叫住她:“再来一壶温热的桂圆红枣茶。”
宫婢:???
明显微微一怔。
桂圆红枣茶?一般寒冷的冬季才会饮用呢,如今正是秋高气爽之际,哪里就需要这等驱寒的饮品了?
莫非镇边王身子不适?
宫婢心里狐疑,却没敢多问,应下后便去后厨准备了。
不多时,宫婢端上了桂圆红枣茶和冰镇的酸梅汤。
傅凌皓给妻子倒了一杯冰镇的酸梅汤后,作为哥哥,又体贴地给两个妹妹和妹妹的好友一人倒了一杯。
傅玉舒没好意思跟哥哥说,她来月事了,喝不得凉的。只能微微笑道:“多谢哥哥。”
这时,木邵衡拿起一个空杯子,倒了一盏冒着热气的桂圆红枣茶,递到傅玉舒面前,低声嘱咐道:
“趁热喝,你吃多了蟠桃,这个能帮你驱寒。”
傅玉舒这时才知,这壶桂圆红枣茶是特意为她要的,忙接过茶盏,道谢:
“多谢王爷。”
话音刚落,孟央婉瞥见她下半身穿着黑色的裙子,晓得她的习惯,唯有来月事了才会穿黑的。
孟央婉便凑到傅玉舒耳边,用只有她一人能听见的音量道:
“连你来月事王爷都知道啊……还特意为你叫来一壶驱寒暖身茶,待你真细心。”
傅玉舒:……
被这般挑破,她面皮忍不住开始发烫。
孟央婉却又在她耳畔笑着打趣道:“快喝吧,小心茶凉了,王爷还得给你另要一壶热的。”
傅玉舒越发面皮滚烫起来,用小手偷偷拧了好友大腿一把,示意她快别说了。
孟央婉便用帕子捂嘴别过脸去偷笑。
这时,傅玉舒的小心脏已经“噗通”“噗通”开始乱跳,想止都止不住的那种。
这是她今日第二次体验这种无法自控的感觉了。
第一次的时候,她裙子一片血迹,她尴尬得不敢靠近木邵衡,却被木邵衡强行抱上马背,被他搂住策马奔腾时……
越回忆,心脏越加速乱跳!
傅玉舒连忙掩饰性地捧起茶盏,微微低头,小口小口地喝起茶来……
不知不觉,半盏热饮下了肚。因吃多了生凉的水果而微微发寒的腹部,果然温热起来,舒服了不少。
见她眉眼舒展开来,显而易见身子舒服了,木邵衡才收回目光,开始专注竞技场上的赛况。
此时,比赛已经接近尾声,最后一个上场的选手依然表现平平。
于是乎,毫无悬念的,本场竞技第一名是——首辅家的大少爷,陈沛亭。
前三甲都能上台领奖。
景德帝目光灼灼地盯着站在中间的陈沛亭。
这首辅家的大少爷确实出类拔萃啊,二十出头的年纪,身姿挺拔,面相俊朗不说,马上功夫还那么亮眼。
“陈沛亭,若朕没记错,你是上一科的传胪?”
传胪,即科举取士殿试的第四名,仅排在状元、榜眼和探花之后。
陈沛亭朗声回道:“回皇上,微臣正是上一科的传胪。”
景德帝爽朗笑道:“文武双全,不愧是陈首辅的儿子,未来的国家栋梁啊!”
说到这里,景德帝转了个话题,笑道:“听闻你至今尚未成亲,朕今日给你一房媳妇,将康王膝下的裕宁郡主赐婚给你,你意下如何?”
圣上赐婚,是无上的荣耀。
但,这话看着是在询问陈沛亭,实则后宫和官场里的人都懂,此话一出,已没有拒绝的余地。
敢驳回,便是大不敬,重则掉脑袋。
所以,陈沛亭的面色霎时凝重起来,藏在衣袖下的双手紧握成拳,微微发颤。
因为陈沛亭没及时回应,甚至久久没给出回应,现场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
首辅陈夫人心道,坏了,这儿子不会还惦记着傅玉萱,不肯领旨谢恩吧?忙给首辅陈大人使了个眼色。
首辅陈大人自然乐意与康王联姻,这也算是间接给太子殿下拉来助力,能加重陈良娣在太子心中的份量。
所以,首辅陈大人毫不犹豫地起身,来到陈沛亭身边,拱手替儿子回话道:
“谢圣上赐婚,微臣的儿子这是欢喜得过了头,一时激动到无以复加,这才失语了。”
景德帝闻言,笑道:“好,那今日朕就将裕宁郡主赐婚给……”
“皇上,”正在这时,陈沛亭突然双膝跪地,苍白着脸道,“皇上,请恕微臣不能接旨。微臣已有意中人,此生必不负她!”
此言一出,周遭一片哗然。
这样公然抗旨拒婚,是将皇帝的颜面踩在地上啊!
所以,首辅陈大人直接……狠狠扇了陈沛亭一耳光,怒斥道:“胡说八道,拔得头筹就欢喜得昏了头了?”
不料,陈沛亭依然不改口,还就着父亲的话,向景德帝请命道:
“皇上,微臣今日夺冠,按照比赛规则,微臣可以向您请愿。恳请皇上赐婚,将靖阳侯府的四姑娘傅玉萱,赐婚给微臣!”
这话一出,凉棚里霎时议论纷纷。
“靖阳侯府的四姑娘是谁?是靖阳侯(傅玉筝爹爹)的女儿吗?”
“哪呢,是破落户二房的女儿。”
“天呐,这首辅家的大少爷是傻子吗,有高贵的郡主不娶,偏要娶个二房破落户的女儿?”
“大概是被爱情迷花了眼吧。”
“还是太年轻,不懂得门当户对的重要性……”
正叽叽喳喳时,高皇后发话了:“皇上,自古亲事都由父命之母,媒妁之言决定,‘私定终身’乃道德败坏,该杜绝,而非树立为榜样。”
这便是力劝景德帝“拒绝赐婚”的意思了。
高皇后的一言一行都以太子为中心,首辅陈大人是太子党的人,他家嫡长子的亲事怎可以胡来?
娶个毫无助益的破落户的女儿?
开什么玩笑!
不料,高皇后的话音刚落……
香贵妃就唱起了反调,她朝景德帝进言:
“皇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小两口能恩爱到老,日子过得舒心,不要活成一对怨偶不是?”
景德帝和高皇后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香贵妃和景德帝则是私定终身,这两者之间的差异,景德帝岂能没有深刻体会?
他忘不了,刚大婚那几年,他整日面对高皇后这个不爱的女人,内心有多崩溃。直到终于将香贵妃纳为了侧妃,他对婚姻生活才有了盼头。
所以,当景德帝从陈沛亭眼底看出一片深情后,点了点头,决定成全他:“既然定了比赛规则,就按照规则来。朕将靖阳侯府的……”
完全想不起那姑娘的名字。
小德子忙提示道:“四姑娘傅玉萱。”
景德帝听了,继续道:“四姑娘傅玉萱,赐婚给首辅陈家的大公子陈沛亭!”
闻言,陈沛亭面色大喜,忙磕头道:“谢皇上恩典。”
这时,第三间凉棚里的官家姑娘们,忙推了傅玉萱一把:“傻愣什么呢,快过去谢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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