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屋内烛火摇曳,卢植在夫人的悉心服侍下缓缓躺在床上。他望着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房间布置,感慨万千,对夫人说道:“哎,此刻才感觉这像个家的模样。”夫人看着他憔悴的面容,心中又是心疼又是责怪,忍不住说道:“老爷,你呀,就是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你要是有个好歹,可让我们怎么办?”卢植轻轻握住夫人的手,微笑着劝说:“好了,夫人,不要说这些不开心的。这些年你们一直在西凉,有孟起照顾,想来也不会太过艰难。”
夫人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感激,说道:“一切都好,孟起这孩子带我们确实尽心尽力,待我如母亲一般敬重,待卢毓像弟弟一样关怀。只是……”说到这里,夫人脸上露出一丝忧虑,话语也顿了顿。卢植听到夫人的停顿,不禁蹙眉说道:“只是什么?夫人有什么话你尽管说来。”
卢夫人纠结了半天,终于还是说道:“只是婉儿与孟起朝夕相处,我瞧着他们俩互相是暗生情愫。马超这孩子吧,确实惹人喜爱,不单外貌英俊,而且还文武双全,怎么能不惹女孩子喜欢呢。”此时卢植的脸色微微有些变化,他坐直了身子,严肃地说道:“婉儿自小也是跟着我学过学问的,这女戒、《烈女传》之类的书我都有跟她讲过,自古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能私定终身?此事非同小可,夫人切不可掉以轻心。我们卢家乃是名门,婚姻之事需遵循礼教,不可有半点马虎。”夫人听了,也觉得有理,但又有些担忧女儿的心思,轻轻叹了口气,说道:“老爷说的是,可孩子们的感情之事,也不好强行阻拦,这可如何是好?”卢植沉思片刻,说道:“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先观察观察他们的情况,再做打算。我们也不能不顾及婉儿的感受,但也不能坏了规矩。”
卢植略作思索了一阵,眉头微皱,缓缓说道:“若说来,孟起也算是良配,其人品才学皆有可观之处。只是不知他父母意下如何。若是两情相悦,我也实不愿意做那棒打鸳鸯之人。”夫人听了,微微点头,心中却依旧忧虑重重。
卢植看着夫人的神情,问道:“夫人为何还是这般忧心忡忡?”夫人犹犹豫豫的,思索良久,终是鼓起勇气说道:“老爷,你有所不知,那马超不止婉儿这一个心上人啊。且不说其他,单是那董白,她是董卓的孙女,在董卓在世之时,马腾夫妻便对董白喜爱有加。再者,还有客居在西凉的蔡文姬,她身世悲惨,如今孤身一人寡居,我们又怎能够冷淡人家呢?若是婉儿与孟起之事真成了,这往后的日子,恐生诸多事端啊。”
夫妻二人相对无言,心中都为女儿的事情犯起了愁,屋内的气氛也变得有些凝重起来。
卢植听闻后,脸色瞬间变得铁青起来,额头上的青筋微微跳动,他双眼圆睁,略带愤怒地说道:“孟起这孩子当日不思为国效力,反而替董卓这老贼助纣为虐抵抗天兵,如今又在儿女之事上,朝三暮四用情不专。这么多年跟我学了这么多年,竟如此不堪,真真让我失望至极!”他的话语中充满了痛心与愤怒,仿佛对马超的行为感到无比的愤慨和失望。
夫人见卢植如此生气,赶忙上前轻轻握住他的手,柔声劝慰道:“老爷,昔日我们在西凉之时也看到了,你去书信孟起时他的那种矛盾。一边是董卓对他一家的恩义,那恩义或许在他心中也是沉甸甸的,让他难以抉择;一边是你作为师傅的教诲,他定是也放在心上的。孟起说来说去,毕竟还是个孩子,心智尚未完全成熟,在那样复杂的局势下,难免会有迷茫和犯错的时候,我们怎么能如此刻薄于他呢?而儿女之事,你瞧,像他这样的少年英雄,本来就外貌出众,潘安宋玉也不定有如此相貌,而且此子又性格爽朗、武艺高强,如此魅力非凡,怎么能不惹女孩子喜爱呢?又怎么能都是他的错呢?这几个女子哪个不是对他也是情根深种呀。老爷,你也莫要太过生气了,气坏了身子可不好。我们还是想想办法,如何引导孟起走正确的路才是。”夫人的话语中充满了理解和宽容,试图缓解卢植的愤怒,同时也为马超的行为寻找一些合理的解释。
卢植依旧忿忿不平,胸膛剧烈起伏,脸上的怒色未减,说道:“婉儿生得亭亭玉立、花容月貌,性格也好,再说以我卢家的门第,配他马超绰绰有余,怎能与三位女子一起纠缠?何为妻?何为妾?虽说大丈夫三妻四妾也是常事,但是我卢植的女儿,怎么能与人为妾乎?真真是气煞我也!”他越说越激动,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仿佛要将心中的不满全部宣泄出来。
说着,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身体也随之颤抖。夫人急忙一边轻轻地拍打着他的脊背,动作轻柔而有节奏,仿佛在安抚一只受伤的野兽,一边顺着他的胸口缓缓抚摸给他顺气,眼中满是担忧,说道:“好了好了,老爷。此事容后再议,儿女之事自有儿女自己的心思。因此,咱们也不要,不必横加阻拦,这还没有什么定论呢,看把你气成这样。婉儿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对我们自是孝敬恭顺,但是真到她自己的婚事,你太过逼迫于她,她万一扭起来,咱们做父母的又如何是好?”
卢植想要张口说些什么,可刚一张嘴,“咳咳咳”,又剧烈的咳嗽起来,那咳嗽声仿佛要将他的心肺都咳出来一般。夫人见状,更加焦急,继续劝慰道:“不要再说了,老爷。我们刚刚回来,你莫要,你这几日莫要为此事再跟女儿闹起矛盾。你的身体要紧啊,要是你有个什么好歹,这个家可怎么办?儿女的事情,我们可以慢慢商量,总会有解决的办法的。你先好好休息,把身体养好,才有精力去处理这些事情呀。”夫人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急切和心疼,她紧紧地盯着卢植,希望他能听进去自己的话,不要再为这件事气坏了身体。房间里弥漫着紧张和担忧的气氛,卢植的咳嗽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而夫人的劝慰声则充满了无奈和关切,两人都陷入了对女儿婚事的忧虑和对卢植身体的担忧之中。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洒进屋内,卢植却早已没了睡意,他早早地起来,坐在床边,眼神仍有些呆滞,还在思索女儿和马超的事。昨夜他翻来覆去,并未休息好,脑海中一直萦绕着这件事,可思来想去,他也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毕竟此事若要强求,以女儿的性子和马超的情况,恐怕真会让他们都陷入为难的境地。可若不求,一想到女儿可能要与人共侍一夫,他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心中犹如堵了一块大石头般难受。
夫人这边安排好早上的事务,一进屋便看到卢植还紧蹙着眉头,满脸的忧愁之色。她心疼地走上前,关切地说道:“好了,老爷,儿孙自有儿孙福,莫要一直纠结于此。婉儿都这么大了,她有自己的想法。哪怕是真的,马超娶几个夫人,只要婉儿愿意,我们做父母的又还能怎么样呢?该头疼的也是这几个女子和马超,而不是我们做父母的。我们只需在旁引导,莫要强行干涉,以免伤了父女情分。”
卢夫人说着,便伸手搀着卢植起来,继续劝说道:“好了好了,老爷,我们刚刚团聚,就我们一起安安生生吃个早膳。莫要再一直沉浸在这种情绪里了,一会吃饭可不要对女儿又再训斥起来。女儿也不容易,这些年我们不在她身边,她肯定也受了不少委屈。”
卢植听着夫人的话,心中明白夫人说的在理,可脸上依旧是一脸不情愿的样子。他长叹一口气,无奈地说道:“好了,夫人,我清楚了。我也只是担心婉儿以后受委屈,我这做父亲的,怎能不为她的幸福着想。罢了罢了,先不想这些了,吃饭吧。”卢植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衫,和夫人一同向餐厅走去,只是心中那股烦闷之气仍未完全消散,他暗自思忖着,等有合适的时机,还是要和女儿好好谈谈这件事,希望能找到一个妥善的解决办法,既不委屈女儿,也能顾全大局。
用早膳之时,餐厅里弥漫着温暖的气息。卢植看着一双儿女团聚在自己身旁,女儿卢婉面容姣好,眼神中透着灵动,儿子卢毓则透着一股英气,他心中满是欣慰。想到昨晚纠结的事情,他还是忍住没有开口提,生怕破坏这难得的温馨气氛。
卢夫人如往常一样,有条不紊地吩咐卢毓说道:“去将典韦叫进来一起吃饭。”卢毓依言而去。
卢夫人向卢植解释道:“这些年典韦这孩子一直在我们身边护卫,尽心尽责。不管是日常出行还是生活琐事,他都事事上心,从未有过丝毫懈怠。每次有什么危险情况,他总是第一个冲在前头保护我们。我们吃饭,也理应叫他一同前往,并未当做外人对待。老爷,他毕竟是个武人,有些鲁莽耿直,若是有什么不当之处,还望老爷多多包涵。”
卢植听到典韦的事,眼中露出赞赏之色,说道:“哎,典韦这人一看就是个义士,曾经跟随我也出力不少。他对你们尽心尽力,如此忠义之士,我岂能慢待?他的直爽和忠诚正是难得的品质,有他在,我也放心你们在西凉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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