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百步之外,率先从大雾中钻出来的,是一艘高约四丈的白底帆船。
这船底尖上挑,首昂尾翘,有两道桅杆,光是船舱就有三层。
在这艘大船的两侧先后又出现数十艘各式战船的身影,达到射击距离之后,那大船顶部的旗手只一挥旗帜,整个船队顿时就变换了姿态。
由于天才刚亮,码头停靠的船只上并无士兵,大多数都是负责修理、改装船只的匠人,以及少数的士兵监工。
随着徐大成的尖声呼喊,码头上顿时乱作一团。
轰轰——轰——
没有任何多余的话语,这支神秘的船队当即就开始冲遍布船只的港口开了炮。
尤其是那艘大船的船首炮,炮声一响,声若惊雷,只一炮便将码头上的一座临时炮台轰了个七零八落。
“高升你个饭桶,本督不是叫你多在江外布置哨船吗?”徐大成冲监工头目高升怒斥道。
经过近一个多月的清缴,他早在张世康的军队抵达应天府前,就已经将绝大部分能用的船只或征召、或销毁。
按理说,张世康那狗贼绝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征集到足以和他抗衡的水军。
可这支船队究竟是从哪儿来的?
“回……回大人话,小的……小的确实布置了哨船,可今儿雾大……”
“大你娘的头!
快,快叫军营里那群狗东西出来御敌!”徐大成一边躲避炮火,一边焦急冲高升道。
如今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那数十艘战船一看便是久经战阵,船首炮开完后,竟在江面上集体开始转舵。
那副手之前不过是他家的一个小厮,哪里见过这个阵仗,惊惧之下连话都说不利落,跌跌撞撞的朝着军营奔去。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来犯之敌的指挥官目标非常明确,正是丹徒码头上临时搭建的炮台。
数十艘敌船只舰首炮一轮齐射,码头上的火炮便有差不多一半被炮弹击毁。
几息之后,数十艘战船集体完成了转舵,此时那高升才带着几队衣衫不整的水军士兵姗姗来迟。
当地方舰队侧舷的火炮被推出船舱时,徐大成肝胆欲裂。
他知道船队是从哪里来的了。
那为首的旗舰,乃是一艘巨大的福船,而且是福船中最庞大的一号福船。
在旗舰两侧,更有二三十艘赶缯船作为主力战船,赶缯船也是大型福船的一种。
可是不论是赶缯船还是敌方的旗舰,都不是码头里的漕运船只能比,只一艘的造价就高达十几万两,还不包括火炮等火器配置。
整个大明除了朝廷之外,还有谁能有如此大的手笔?
郑家!肯定是郑家,那郑芝龙!
除了郑家,徐大成想不出来还能有谁。
可是想明白了又有什么用,且不言目前码头的船都是停靠整顿状态,即使是兵马齐备,码头里这三百多艘改装的漕船,也完全不是这支舰队的对手。
漕船就是漕船,即使是加装了十二门火炮,仍旧是漕船。
这赶缯船只一侧的火炮,就足有十六门,那艘巨大的福船就更恐怖了。
完了!完了!什么都完了!
这是徐大成此时心里的念头。
仿佛印证了他的猜测,须臾之后,数十艘战船的侧舷火炮先后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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