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跟京城中心隔着不过三四十里地,却偏偏因为中间有座盘龙山,比京城要冷上许多。
此刻,一处小当铺紧闭门户,若有心人能绕到后头,倒是能听到院落里争吵不断。
“我早些同你说来,那是我姐姐唯二的两个孩儿,白哥儿去听书,你莫要造次,这下可如何是好?”
瘫坐在正房内地上的正是许凌白的舅母刘氏,刘氏四十有余,因常年操劳,看上去像是五六十岁。
兼之她少有收拾打扮之心,穿得更像普通农妇,这会子被相公责骂,并哭天抹地起来。
“你这天杀的,这与我有何关系,我这个做舅母的,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是她自觉地咱商户之地,有辱了她这大家闺秀,竟是扯着腿子拉着个丫头就跑了,你如今来怪我,存的是哪样子道理?”
旁边站着一憨厚男子,约莫二十五六岁,这会儿不敢替母亲说话,也不敢看父亲眼眸。
方九生颓然落座,“你们娘娘儿儿心头打的什么主意,我何曾不知,可你们却小看了我那外甥的能耐,他只是赴京科考,却也不能把妹子留在许家,为的是个什么,难不成你母子二人心头不知?”
真是敢啊!
真是敢!
趁着他带着小儿子出门收去岁猎户们存下的皮子,三五日功夫,回来却得了这惊人的信儿。
老妻来到跟前,指着家里腾出来给外甥女住的房间,“当家的,外甥女跑了。”
近日连日阴雨,他与小儿子身上没一处干净的地儿,刚踏进院落,热茶都还不曾喝到一杯,并听得老妻跑来告状。
他顿时惊得,失了声气。
大儿子也挨着过来,“爹,表妹带着小丫鬟跑了,我倒是悄悄带着铺子里的活计搜罗了几日,如今也没个踪迹,如何是好?”方九生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他颤抖着食指,指着眼前貌不惊人却敢胆大妄为的儿子,呵斥道,“说,你母子趁着我与二郎不在,竟是做了什么,逼得凌俏离家出走?”
刘氏一听,嚎啕大哭。
“我何曾做过什么?每日里,吃的喝的,都是我让丫鬟送到她房里,她日日里躲在房门不出,我如何能做什么!”
方家不算富裕,但也不穷。
屋里头上下,还是使着三五个丫鬟婆子,可刘氏看不过去,她跟前曾有个老大家的,都不敢做什么少奶奶,日日里斟茶倒水,天不亮就在灶屋里拢火烧饭,贤惠无二。
偏偏许凌俏,本就是来投奔的落魄亲戚,却装成了大家闺秀。
一门不出二门不迈,身前一个丫鬟阿曼,倒是跟着做些事儿,可偏偏做不得多久,她就在屋里呼去,主仆二人一并躲在屋子里犯懒。
许凌白在时,刘氏倒是不敢下脸。
待许凌白放下妹妹吃穿住行所用的嚼头去书院听书后,这刘氏并一日里三个脸嘴,吓得许凌俏哪敢出门。
直到,大表哥方大郎吃醉酒,踹开了她的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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