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师高徒,经年不见,原本是满腹话语要说,可真到此刻,全须化为一句话,“先生能回来,实乃幸事,往后莫要再提离去,由得学生们跟前照看才是。”
这里师徒好生说话,外头秦庆东追着孟伯质问琵琶郎之事,“那腌脏玩意儿怎地成了先生的学生?孟伯,你定然知道,好生说来。”
孟伯无奈,连连叹气。
“二郎,你且饶了老朽一命,这事儿你问了一晌午,若是我知得,早早就说给你了。”
秦庆东躺靠在秦家仆从新搬来的躺椅上,望着廊檐下头的瓦沟水,如断线的珍珠,扑簌簌的落到地上。
“……先生就是仁慈,什么人都放不下,偏偏待我几个严苛……”话到最后,几不可闻的叹息几许。
孟伯如何不知,他坐在一旁,看着早早把他撵出厨房的婆子来来去去,心中积起苦涩。
“先生,沉疴多年,大限将至,能得见你们,也是天意。”
“胡说!”
秦庆东闭上眼,“既是入了京城,上好的大夫,哪怕是宫中太医,我也会去给先生求来,你同先生一般,颐养天年就是。京中你们不爱去,嫌故人喧嚣聒噪,那就在此地静养,只我送来的仆从一律不得撵出去,由着她们照看你二老的身子,我和季章才算安心。”
都容得你们入了门,哪里还会再走?
裴岸与姜曲叙旧出来,差了阿鲁回府,“你同少夫人说一声,今儿我与二郎就住在先生屋中,让她莫要担心。明儿一早,你去同四表哥禀报,让他得空来探望先生,先生惦念着他。”
阿鲁奔马回去,刚进门房,就被守在那里的刘二一把拽住,“四公子人呢?我到官邸寻了两次,都不见人影,后头问了守卫,才说四公子早早的散了值。”
“刘二哥,四公子出城了,他今儿晚上不回来,特差我回府同四少夫人禀一声。”
啊?
刘二微愣,片刻之后才低声说道,“四少夫人……受伤了。”
“什么?”
阿鲁以为耳朵坏了,“怎地了?少夫人哪里伤了?”刘二见状,做出去韶华苑看的手势,“孙大夫才送回去,华姑娘和孙姑娘留在跟前……”
“哎哟,这祖宗又做了什么?今年是撞太岁了?忒不太平。”
刘二一路上同阿鲁说了大致,阿鲁扶额,“早间且还好好的,这一日日的……,这会子天也黑了,四公子在城外,也入不了城。”
他跺跺脚,听着少夫人是腿断了,更是瞠目结舌。
“可会残了?”
刘二气急,捶了他肩头一下,“浑说,孙大夫赵大夫看了,说是静养几月,长好就无碍了。”
欲要入韶华苑时,又看到闵太太跟前的大丫鬟带着几个婆子,提着食盒、端着托盘的,走了过来。
“姐姐,这是——”
“我们太太亲自下厨,给四少夫人做了些爽口的饭菜,特让我等送来呢。”
待里头荷花听得动静,迎了闵太太跟前的人进去后,阿鲁才低声问刘二,“真是救了表公子?”
刘二轻哼,“这有的假?”
待阿鲁进来,才看到廊檐下头,萧苍乖乖坐在那里,忍冬在旁小声劝慰,他也不动,梗着脖子道,“我就来同观舟吃饭,咱这屋里从来也不讲男女大防,今儿忍冬你莫要多嘴。”
阿鲁扶额,去了个秦二郎,今儿又来了个萧五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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