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医馆里,颜心檀已经回来了。
身边跟着两个小不点,头上用红绳扎着小揪揪,衣服很素,就像道观里的小道童。
“师姐,师姐——”
“给,药药——”
“给师姐,方方——”
两小崽子跟在颜心檀身后忙活,精力十分充沛。
见到掉地方药渣或者写药方的纸,就用小手捡起来,欢欢喜喜的跑到她跟前献殷勤。
颜心檀正在药房里整理药材,偶尔还要分心照顾两个小崽子,这让她对两个大人极为不满。
“我说柳徇风,你倒是搭把手啊!再不济带带两个小的啊,他们也是你的师弟!我他娘的都忙不过来了!
整日坐在门槛上做什么,装蘑菇吗?你不觉得你很烦吗?关键是你要坐坐大门口或者后院儿去啊,你坐在过间干什么?
显得你高?显得你壮?显得你碍手碍脚?”
颜心檀回师门就是为了带两个小师弟的下山的,两个都是苍术在他们下山前捡的,是流落战场的孤儿。
也许是军妓意外生下的孩子,也许是将士一家殉难后藏起来的遗孤。
都不重要了。
只记得师父抱着他们回来时,襁褓都破破烂烂的,两小只干瘦得像快饿死的猫儿。
经过师父几年的悉心养育,俩猫崽子变得活蹦乱跳的。
不过荆师兄的死对师父的打击很大,他已决定闭长关,这样的话,山上就不能养小孩儿了。
颜心檀从回忆里抽身,又开始骂骂咧咧,俩崽子一声声“师兄”白叫了!
柳徇风单手撑着下颌坐在门槛上,一条腿伸直挡在过道上,缠满绷带的右手捏着一根儿三年陈艾,在地上戳着过路的蚂蚁。
他对颜心檀的怒骂充耳不闻。
出诊回来的杜邱亭抖落一身湿雪,在颜心檀询问诊费的时候,他讪笑得直摸耳朵。
“师姐,那家人很可怜的……”
“所以呢?”
颜心檀将装好药的抽屉一掌拍进去,面无表情的盯着杜邱亭。
“额……”他眼神乱飞,抓耳挠腮的回答,“我给开了欠条。”
颜心檀单手叉腰,气笑道:
“恐怕不止欠条,你还把我让你买饴糖的那几个子儿也送了吧?你这败家玩意儿!
你不看看家里几张嘴!那边一个,白吃白喝不干活儿,饭碗都要塞到手里去!两个小的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得补吧?
还有你,你一个人能吃三个人的饭!鸡腿?屁腿!家里都要揭不开锅了,你给我吃半个月的水煮菜干!”
“师姐~~”
杜邱亭可怜的唤道。
颜心檀指着他,对两小的说:
“快去找杜师兄,说好了给你们买饴糖的,快去找他!”
俩崽子一左一右拽着杜邱亭的衣角,黑葡萄似的眼睛亮晶晶的。
“杜师兄,糖糖!”
“师兄,糖糖!”
杜邱亭陷入沉思,现在卖身给二小姐还来得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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