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素忽然痛苦地惨笑出来。
先是举起杯子却没再喝,只盯着杯中剩下的一点酒液,在光源之下颤抖闪烁。
“所以呀、我现在想通了,我们早就已经输了。”
“在数十年前,骑士阶级将筹措军资、运营民政的权力交出去,这些……老爷们不再实际参与民政,用包税制度将麻烦事转移出去的那一刻,就已经输了。”
“所以就算我来,也只是延缓它崩溃的时间罢了、更可能的,还要赔上战场中打下来的一世英名。现在国家需要的……是重新建立与诸国对话的通道,但那话筒并不在我们手里。”
“最快的方式——与那些掠夺走了一切的小人妥协,甚至要恭请他们回来参与统治。”
老临光苦笑了一声,像是听见了什么荒唐的笑话。
“这样说,我们还恰好将炸弹给抛开了?”
“罗素——守旧派有没有可能?”
老临光的意思,是监正会那腐朽的部份,有没有可能拉下脸、重新将好不容易赶出的敌人重新请回来。
“绝不可能。他们是最不喜欢变化、也最不愿意认错的一群人……可以说,议长他们是‘骑士’所彰显傲慢的最极致代表,他们会硬扛到底的。”
“这方面来讲,他们比我们更有骨气。但也必定会将局势拖往更不可救药的地步。”
“……所以。”
沉默半晌,他终于再次开口,语气比刚刚更沉。
“我们既无力治理,也无法保全祖国,那么改革派还有存在的意义吗?”
罗素没有回答,因为她无法回答。这不是一场军事行动,敌人不是站在城墙对面的战士,而是整个国家势必不可避免的经济战与货币危机。
“改革派不是不存在意义、本来,我们可以慢慢将修复卡西米尔的权力重新夺过来的。”
她低声说。
“只是事情来得太快了、明明一切原本都在轨道上的……”
罗素迅速靠上了老临光的身边。下一秒,这个坚强的女性忽然溃堤了,直接搂抱上了挚友。
“我曾以为,只要我们愿意挺身而出,就算无法立即改革,也能让腐朽的体制缓慢转向、让人民看到未来。但现在……我们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了。”
她啜泣的声音愈来愈低,话语断断续续,如同被洪流冲散的遗言:
“那些我们想守护的人、想拯救的制度……通通背弃了我们。甚至不给我们死得其所的战场。”
“我真的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了。”
她的声音低得近乎喃语,像是对这间密室、也是对这整个国家宣告终局。
“卡西米尔,完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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