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梁王府。
陈世平正是垂眉看着一卷书卷,只见得那扉页拿笔墨洇着三个大字——“经世书”,看得却正是那上部廿四卷“强霸争雄”之卷。
“自古及今,欲强霸于天下者,匪有非常之意不能用,所谓强霸,先在武功,后重任才,将之一则一,兼并田土,统摄江河,盖天下如入覆手间,可以一也。”
方看到此页文字,陈世平不禁敛了眉眼,自顾斟酌着,如老龙沉吟,管弦分张。
见那梁王意有所动,荀括便适时拱手问道。
“王爷可是心下有惑?”
闻言,陈世平抬眉看了那一身青衣长立一旁的荀括一眼,而后开口问道。
“凡天下兵书虽极尽阴谋诡计,但终究还是要讲究一个仁义取人,何以先生这书却这般杀伐强霸,如此将何以笼络天下于棋盘耳?”
“呵呵~王爷谈到仁义,那就说一说仁义,自上古儒家孔圣大谈仁义始,天下无不趋之若鹜,其后继之者云云,可王爷不难发现,其人或是巧弄口舌,或是故步自封,都不过治天下之道耳,孟子曾言‘民本’、‘仁政’云云,其结局又如何?不过继圣人之后尘罢了。”
“王爷须知,乱世不谈仁义,衰世不言民生。公欲强霸诸侯,首在武功,天下熙攘皆是跗骨之蛆,则其重者相之,则其大者助之。此之谓,人情也。文存此书是强霸争雄之书,亦是耍弄人心之书。自古以来,使之以仁义而报之以残酷之事也不少,王爷,乱世当作中山之狼,暖腹之蛇,方能争得天下芸芸。隐士高士终究还是少数,无利不起早,无功不受禄,此之谓人性也。”
“况今天下垂危,四海多端,王爷若不早下决断,又如何等谁来封您个某某王侯呢?只怕最后也不过是个狡兔死,走狗烹之故事罢了。王爷,天下不可负,天下人不可不负也!此之谓,人心也!”
言至于此,那陈世平忙起身扶住了那长身相拜的荀括,不禁感叹道。
“孤能有文存,方可言强霸之业矣!”
“传孤口令!下周早朝,为国清君侧,杀邪后…”
闻言,荀括立刻拜答道。
“是…谨遵王爷谕旨…”
待那荀括退了出去,场间只剩余陈世平一人,只见得自那屏风之后走出一位款款佳人,却正是那雪郡主。
“我儿觉得这荀括如何啊?”
闻言,陈秋雪自顾走到了梁王身边,为那梁王爷捏起了肩膀,作声道。
“倒是个奇男子,不过,只怕是‘身在曹营心在汉’,终归是个要离散的…”
“莫不是因为那荀括出自于秦无易?”
“女儿可不是那短见浅薄之人,那荀括方才一番高论倒是说得头头是道,只是…女儿总觉他…心术不正…父王还是要慎用…”
“哦~那此番之后,不若就…”
“听凭父王吩咐,女儿只一个意见,既然要用,便用个能推心置腹的,若不用,也不能…随便便宜了别人…”
言至于此,明窗依旧,只是那院内的一丛兰花,却是莫名的枯了,空剩个摇摇欲坠的花团,垂首滴着露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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