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秦忆抬眼看到了眼前之景,一时间顿住了脚。
从那周遭石壁处,泻出泛着白浪的瀑布,径直流向了湖心处,而那天空之中,高悬着一方缺口,投射下外面的白日悠悠。
在那水塘处,折射着五彩的光华,个中游鱼踊跃,间或青蛙闲坐。水潭清澈见底,隐约可见底下的细沙与碎石。
水塘边青草丰茂,百花奇异,迎面吹来一股清风,夹杂着卉蕊馨香,古木陈味。
“还未请教兄台尊姓大名,鄙姓花,取一个斋字,与我那陋室却是一样名姓~”
说着,那花斋便伸手指向了不远处的一座粗大的古木,盘根错节之下,却是赫然显出了一副牌匾,上书“花斋”二字,在那道。
自在天里逋逃客,于斯烹茶、煮酒、画天下,
逍遥水中隐逸臣,在此采药、焚香、歌万年。
张秦忆咂摸着那对联,口中回道。
“花兄看着倒像是个不世出的高人,弟…姓陈,单名一个忆字,今日有缘造访贵地,多有叨扰,还望花兄海涵~”
“相遇便是有缘,陈兄摔得不轻,不若先去我那花斋处喝壶茶水…”
“花兄也不怕我是什么恶人?”
“呵呵,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一身孑然,你难道还贪图我这花草树木不成~”
“呵呵~恕弟直言,我对花兄此处境外幽居,还真是情有独钟~”
闻言,那花斋无奈一笑,说道。
“陈兄弟凡尘中人,又正值青壮年华,怎得便早早向着归隐之事了~”
二人相偕来到了那案前一处石桌,石桌上摆着些石刻的棋子,略显粗拙。那二人倒像是多年老友一样,径直开始了对弈。
“俗世纷扰,不得片刻之清静~弟也是羡慕花兄此中野趣,人皆道‘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可我若能寻得花兄此方洞天,又何须在乎那大小之隐逸呢~都不过是世外独立罢了~”
花斋取来两个木杯,倒入了茶水,递与那略显狼狈的乞丐模样的张秦忆,笑着说道。
“陈兄弟倒是见解独到,只是看您这通身的气派,也不像是个流落的乞丐强盗,怎地到了如今这般境况呢?”
说罢,那花斋便一子落下,开始了那棋盘上的对弈。
张秦忆垂眸分析着棋盘之上的局势,仿若心不在焉地说道。
“世事人间,变幻无常;昨日膏梁,今朝颓墙;昨日飞扬,今朝荒唐。昨日妩媚女娇娘,今朝残酷中山狼。昨日富贵分人赏,今朝贫穷各自藏。昨日风月满床,今朝苦难他乡。昨日花槛前彷徨,今朝雨檐下奔忙。昨日满目的雕红钿翠好琳琅,今朝周身的破衣烂衫怎仓皇。昨笑赤子懒,今学女儿娼。昨乘龙凤回高天,今抛草木下空巷。昨是玉斧金门锦绣褥,今成孤梁断板西风窗。”
听着那张秦忆一番坠珍珠似的回答,花斋又是落下一子,笑着问道。
“陈兄,觉虚妄否?”
张秦忆手里捏着一个白子,想也不想便落到了棋盘上一处位置,浅笑说道。
“不觉虚妄,但觉…天地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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