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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为恨杀妻为爱屠孙,1996年西安留苏老教授王玉荣杀妻戮孙(2 / 2)

由于王玉荣一脸冰霜,正襟危坐,开席后,除了小孩子们像麻雀似地叽叽喳喳之外,大人们都很拘谨,生怕磕碰了什么。孙安秀可不吃这一套,她以主妇的身份,给儿女、女婿、儿媳斟酒,给小家伙们夹菜,努力恢复喜庆气氛。对丈夫和婆婆,她敬而远之地绕过了。

对于孙安秀此举,王玉荣并不在意,也不想苛求,他早已习以为常。令他恼怒的是,儿女辈中竟没有一个给奶奶斟杯酒、夹一筷菜,或者哪怕说一句祝福的话。他忍着恶气,自己动手给母亲倒了一小杯稠酒,夹了两片肥烂的条肉。看着母亲蠕动的瘪嘴,他的心在流血,在流泪。怒火在胸中燃烧,岩浆在心底翻腾、奔突,他终于像火山一样爆发了:“我叫你们吃,叫你们喝,叫你们高兴!”吼完,猛然将餐桌掀翻杯盘碗盏顿时噼里啪啦,汤菜酒饭一片混沌狼藉,几个人衣裤沾光,小外孙女吓得尖声哭叫。

所有的成年人,包括王玉荣自己一时都怔住了。

“我死了吧,我死了吧!儿呀,我害了你啦!”老太太老泪纵横,拉着儿子的衣袖大放悲声。王玉荣悻悻地搀扶着母亲,回房去了。抚摸着母亲瘦骨嶙峋的手,心里一阵阵苍凉。

大年初二,王玉荣叫了一辆出租车,把母亲送到只有间半住房的小妹妹家中。看着妹妹、妹夫连同外甥、外甥女不悦的脸色,他羞愧得屁股连椅子也没挨就急慌慌地逃出门去。

长期的悲伤、郁闷,使王玉荣的神经衰弱越来越重,常常“夜耿耿而不寐兮,魂茕茕而至曙”。人常说:青年人靠希望生活,老年人靠回忆生活。他觉得自己的往昔不堪回首。漫漫长夜,想着想着,常常不由自主地满腮清泪。

他想到自杀,想来一个干净利落的解脱。他甚至设想了许多种解脱的方式:跳华山、蹈海、卧轨、触电……他并不缺乏这方面的勇气,对于人生,对于家庭生活,他已经厌倦了,毫无留恋。唯一下不了决心的,是母亲!虽然有诸多弟妹,但母亲始终和他最亲,他无法忘记母亲每次见到他时那极其欣慰、极其慈爱的眼神。他不能容忍对母亲这般自私,这般冷酷,这般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举!

正当王玉荣在痛苦和矛盾中煎熬的时候,一阵春风拂向他干涸的心田:西安一家企业慕名而来、请他为一项新发明做可行性实验。

这无异于迷途中的一块路标,洪水中的一叶方舟,他嗓音颤抖着一口应承。他觉得自己还有价值,生命还有意义。在谈到报酬时,他连连摆手:“不谈这个,不谈这个!只要你们信得过我,我很愿意贡献一点余热!”尽管再三推辞,对方硬是放下了装有800元钱的一个信封。

这种新产品王玉荣过去虽然没有接触过,但基础理论是相通的。他觉得很有把握。一连半个多月,他把全部时间和精力,不,还有对生活的希冀和信念,统统倾注于计算器、公式和图纸上。按照他的计算公式,工厂进行加工、组装、试车,结果出人意料——报废了,失败了!

王玉荣深感震惊和迷惘。

这次实验,造成那家工厂六七千元的损失。对于王玉荣教授来说,却埋葬了他毕生的自信。

灰心,失落,惆怅,他无从排解。于是,他又执拗地接来了孙子王晶,完全按照自己的主观意志,去塑造这个16岁少年的人生。

王晶已经懂事,他有自己的生活情趣和爱好。他对爷爷的“多管闲事”既怕又烦。他在初中和高一,学习成绩既不拔尖也不滞后,属于中等偏上的水平。他自己感觉这样就很可以了。他觉得爷爷这个留过洋的博土教授活得也不咋样。当然,他也不愿像当工人的爸爸那样整天累得贼死过得窝囊。他只想以后当个公司经理、总裁什么的,体面,有钱,活得潇洒。所以,当爷爷把他像押犯人似地押解回来,用“牛不吃草强按头”、“赶鸭子上架”的方式进行强化补课时,他心里充满反感。

孩子就是孩子。他不会像大人那样善于压抑自己。6月19日这天晚上,中央电视台体育频道正在播放一场意大利甲级队员球赛。王晶烦躁地把演算本推到一边,两手交叉在脑后靠椅背上,长长地“唉”了一声。

坐在书房一角“陪”着孙子看书的王玉荣以为王晶遇到了难题,卸下老花镜走到身边,抚摸着孙子的头问:“怎么了?哪点不懂,我再给你讲讲。”

王晶粗暴地把头从爷爷手掌下扭开,怒冲冲地回答:“都不懂!你从小学一年级给我教吧!”

王玉荣听出了孙子的情绪不对,耐心地开导他:“晶晶,要静下心来学习。要学好知识,掌握本事,不吃苦是不行的。现在是个竞争的社会……”

不等他把话说完,王晶把椅子往后一摔,站起来,涨红了脸向爷爷吼道:“竞争,竞争,竞争又怎么样?!你不是行么?你不是有本事吗?不是照样把人家的机器搞坏了?!”

“你、你、你……”王玉荣没想到小小毛孩子竟揭他最觉痛苦、愧疚的这块伤疤!他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孙安秀听到爷孙俩争吵,从自己房间跑过来招呼:“晶晶,来,到奶奶这儿来!”把交战的一方引走了。

王玉荣瘫坐在书房的藤椅上,心里充满悲哀。他并不生气,尤其不会和孙儿怄气。他感到从未有过的灰心和绝望。回首往事,三四十年前、四五十年前像自己那样刻苦求学、奋力拼搏的精气神儿,在如今的王家,已经荡然无存了!真个是老虎生狗,狗生老鼠,一代不如一代!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玉荣越想越怕,越想越绝望,竟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既然活着是种痛苦,那么死去就是种幸福……

夜已经很深。敞开的窗外吹来夏夜凉爽的风。妻子和孙f都已熟睡。在暗夜中枯坐良久的王玉荣教授扭亮台灯、给老母亲写了封诀别信。

放下钢笔,他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然后走上阳台,掂起那把久已弃之不用的利斧……

他砸向结发妻子,是为了恨。他砸向心爱的孙子,是出于“爱”。

他用剃须刀刀片割向自己的手腕,触摸裸露的电线,是为了解脱。

这一天,恰好是他67岁的生日。

在公安局预审室里,王教授态度顽劣,拒不回答任何提问。他只是单调地重复:“叫我签字吧,快枪毙我吧!”对于这种并不否认罪行、但拒不提供犯罪动机的特殊罪犯,警官们不想采取速战速决的方式解决问题,而只想采用耐心引导的办法,设法打开他心灵深处的“苦结”,但屡屡无功而返。每次预审收场,警官们总是苦笑着耸肩摇头:“唉,这老汉,真是根犟牛筋!”

在这个特殊政策下,7月23日上午,封家书通过监狱长递交到王玉荣的手中。

看着信,王玉荣哭了。那是他入狱后首次流泪,他竭力压抑自己的哭声,那压抑的哭声却更加悲怆、沉痛。他双膝跪地,一直哭了两个多钟头,以致自喻“心肠硬”的两位狱警也被老教授悲痛欲绝的哭声“熏陶”得“鼻子酸酸的”。

这是被亲情唤醒的良知的回应,这是被理解后痛悔不已的哀鸣,这是愧对亡灵、百身莫赎的自责和忏悔。

经他本人同意,预审科的同志看了这封信。信是他的儿女联名写的,执笔者是他们痛失母亲也痛失爱子的44岁的儿子王新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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