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两人一时间都没说话,看着落日沉入江底,粼粼波光拱起一轮明月。
沈淮手中的黑伞也泛着淡淡的月色,无色无味的液体涂抹在伞骨上,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端倪。
黑瞎子从一开始安然坐着,到坐立不安,再到恨不得倒立螺旋上天,也不过就花了这么点时间。
他的手在裸露的皮肤处疯狂挠着,龇牙咧嘴仿若在铁板上被烫jio的猴子。
“痒痒痒!哎呦这些死蚊子怎么那么多!”黑瞎子左右开弓,听着蚊子“嗡~”得飞走的嘲笑声,气得牙痒痒。
一回头却看见站在江畔边的黑发青年,斜抱黑伞,八风不动、纤尘不染,察觉到他的躁动,才默默挪了个眼神过来,用眼神给他打了个问号——别说被蚊子咬了,身上一根多余的草屑都没有。
黑瞎子一瞬间有些牙疼,但他形容不出这种感觉。
换到现代大学生,高低要骂一句——他爹的,真装!
但别说,装得挺那么回事儿。
“为什么你不招蚊子咬!”黑瞎子悲愤地问。
沈淮站在逆风的位置,被中国结发绳束起的黑亮长发随着他的扭头滑落到身侧,看着丝滑极了,他道:“或许是你的血比较好吃?”
这或许是个夸赞,黑瞎子沉默片刻:“……那这蚊子还挺会挑。”
但这0比n的差距,是不是有点过于离谱?
沈淮耸了耸肩,他又不可能跟黑瞎子说,他悄悄加厚了点皮肤硬度,蚊子咬过来高低要歪了嘴。
更不可能说,他也没啥血能让蚊子嘬的……
这时,远处闪起了一点灯火,那灯火逐渐靠近,露出了渔船的船身,裸露胸膛的壮硕汉子撑着桨,手臂上的肌肉拱起,显得格外有力。
他的身后肤白貌美大长腿的姑娘煨着火,锅里似乎是在炖着鱼汤,也是奶白奶白的;听到了什么动静,她转过身,帮急急跑出来的小孩擦了擦鼻涕,旋即她站了起来——
“沈先生——”少女悠长甜美的声音回荡在这小片天地。
沈淮没有喊回去,只是点点头,微微招了一下手。
黑瞎子有些惊讶,调侃了一声:“哎呀,夜会佳人。”
沈淮瞥了他一眼:“你可以走了。”
“什么?”黑瞎子以为自己没听清。
“你可以走了。”沈淮耐心地道,“你看船上有你的位置吗?”
这是个双蓬的渔船,但显然,承受不住六个人的重量——虽然沈淮自身没什么重量,但他又不能表现得太异类。
黑瞎子:“!!!”
这时,那纤夫也已经把渔船停靠了过来,一块木板连着绳铺在了他们旁边。
那个少女——春四,带着那个被沈淮从陈皮手底救下了傻小孩春申,走到船沿边,招呼道:“沈先生,你上来吧,这位是?”
“一个朋友。”沈淮道,“不用理他。”
他看向了春四爹:“今天生意还行?”
“还可以。”老实的纤夫干巴巴地道,“那些水匪又多了喃,没出太远。”
“上去聊吧。”沈淮颔首。
他跟这一家搭上关系,是因为春申那个孩子。
他从陈皮手底下捞了一次,春申之后又发了两天烧,被慌乱的春四娘带到他的小医馆里。
沈淮对他有印象,随手治了也没收钱,后续春四娘又来给他送了几回东西,但都被他驳回得彻底。
一来二回,就熟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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