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续存在的人类结构似乎是她无法逃脱的桎梏,紧紧束缚着她,仿佛是她本质中无法改变的核心。
更加麻烦的是,无论她如何努力,都无法为自己的身体赋予任何颜色。
她尝试想象鲜艳的红和深邃的黑,但她的身体始终保持着绝对的银白。
单一的色调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她的无能为力。
每一次形态的改变都伴随着剧烈的不适感,仿佛体内的所有水分都被无情地抽离。
她模拟的皮肤、肌肉、甚至是骨骼,都在这种极度缺水的状态下不断收缩、皲裂。
呼吸都像是在吸入灼热的沙尘,对应着喉咙和肺部发位置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就连血液也变得粘稠,艰难地在血管中流动,每一次心跳都带来一阵钝痛。
她还没有保持几分钟,就觉得自己就像是在烈日下暴晒的海绵,每一秒都有更多的水分被蒸发,留下的只有越来越僵硬、越来越脆弱的躯壳。
……就这样吧。
这种近乎自虐的探索最终超出了她的承受限度。
星榆放弃了继续尝试,将身体恢复到最为稳定的形态——那张她一直使用的面孔。色彩迅速注入,她仅在一瞬就重新有了颜色。
只有在这个状态下,她才能感受到不需要刻意维护的稳定感,仿佛这才是她身体的真正面目。
疲惫和疼痛让她感觉双腿几乎已经支撑不住。星榆脱力般地倒在地板上,冰冷坚硬的触感稍稍缓解了她体内的灼痛。
她艰难地抬起右臂,检查自己人类身体的状况。
先前的伤痕已经在昨晚莫名其妙地消失了,皮肤光滑如初。
然而,刚刚在实验过程中留下的新鲜切口,依然清晰可见。
这里的伤口传来的也只有正常的疼痛感,没有其他异常。
星榆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空气终于不再由玻璃碎片组成,霉味也让她感觉异常清新。
她原本猜想,自己既然获得了塑形和拟态的能力,或许可以重塑自己受伤的部位,将伤口恢复如初。
如果如此,她就可以直接打开自己的颅骨,摸索到那枚不知道藏在何处的芯片。
甚至还想过,她可以直接把特殊的表皮拟态成自己的“衣服”……
原本天真而大胆的想法此刻看来是如此荒谬。
自己的形态变化受到严格的限制,或许是自己做出的那个选择的结果。
那时,她明白,如果自己同意“归巢”,必然会变成和020完全一样的存在。
而如果拒绝,自己的灵魂将会被分解殆尽。
现在这种以形态模拟人类的方式,在两个极端之间找到的一种微妙平衡,或许是对她而言最佳的选择。
她隐约感觉到,自己能在“选择”中活下来,可能并非单纯的侥幸,也并非玩弄文字和概念找到了第三条路。
自己以这种状态存活的原因……她有了一些模糊的推测和猜想,但这些想法太过复杂和抽象,难以用语言清晰地表达出来。
了解太少,信息太少,如果继续基于这种片面的视角去揣测那些远超自己理解范围的存在,很可能会重蹈覆辙。
就像先前不做充分调查就和灰烬帮打交道、前夜尝试控制“转化”却被反噬的情况。
还是得先考虑这具身体确实存在的问题……
她可没有给自己做开颅手术的经验,更加不可能信任这里的人类。
即使她真的鼓起勇气尝试,这个依靠超凡能力进行治疗的世界,也没有足够先进的医疗技术来支持这种复杂的手术。
手指无意识地抚过额头,仿佛能够透过皮肤和骨骼感受到那枚不知隐藏在何处的芯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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