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暮回答,不假思索地对他举起枪支。
“你为何潜逃?为何崇拜异常的存在?你是为了权力、金钱,还是因为已经丧失了作为人类的尊严,甘愿成为饥渴之茧的奴仆?”
维克多丝毫未被朝暮的枪支震慑,反而露出了近乎怜悯的笑容:“凡俗之物,又有何意义?我追求的,是真理!是真相!是超越!
“‘人类’,难道不正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异质实体吗?我们违背自然,扭曲生命,隐瞒真相,却又妄图制定规则来约束真正的进化!特异管理理事会,还要在这虚伪的面纱下自欺欺人到何时?”
一道血红的弦线自维克多身后悄然延伸。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激昂起来:“世界不是专属于人类的!人类才是不应存在于世界的异物!茧不是你们的工具!它是圣母,是孕育生命的摇篮,也是饥饿的、渴望成长的圣婴!你们用冰冷的数据亵渎它,却不明白它真正需要的是灵魂的温暖!
“它在向我倾诉,向我哭泣……而你们……而你们,你们这些无知的亵渎者,却让神圣的母体日复一日地忍受饥渴的煎熬!”
朝暮的神情没有任何动摇。
“闭嘴,崇拜者。别把我和你混为一谈。”
她举起枪,瞄准被茧包裹的维克多,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子弹精准地穿透了茧的外层,炸开两朵血花。
维克多的身影在半透明的茧中剧烈颤抖,他的面容因剧痛而扭曲,嘴角溢出鲜血,与茧的组织混合在一起。
他咳出一口血,因痛苦而断断续续,却依然固执地继续他的宣讲:“听……听啊!你们难道听不到它的呼唤吗?它渴望、更多的祭品!”
无数血红的茧丝如泉涌般从他的背后溢出,在空中狂乱地舞动,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
“它不是你们的‘数据库’,”维克多继续呐喊,声音因兴奋而变得尖锐,“它是生命的摇篮,是……进化的跃迁!只有我,只有我!能听懂它的啼哭,只有我……能满足它的渴望!我不会让它饥渴!我是它唯一的朋友,唯一愿意倾听它心声的人!”
随着维克多的话语,那些线条迅速蔓延,缠绕上墙壁、天花板和地面。
整个房间仿佛成为了巨大的茧,剧烈地搏动着。
【看吧,星榆。这种人才是真正的崇拜者。跟我们根本不一样。】
耳机内传来朝暮的解说,虽然语气一如既往,但星榆却觉得那是她为自己的辩解。
【把某些根本不存在的事物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甚至违背了人类刻在基因中的生存本能。】
【他愿意为了那虚无缥缈的事情放弃一切——安全、理智、甚至生命本身。这种人在追寻普累若麻的奥秘时,已经将自己的灵魂献祭给了未知。】
【我只是……想要自由地活下去而已。我和他是不一样的。】
尽管身受重伤,维克多却似乎从这种疯狂中汲取了力量。
他挺直了身体,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整个世界。
“聆听吧……!这是,圣母的呼唤!是……新生命的交响!看啊!我的造物,我们的……神圣之子!”
随着他的宣告,那些茧丝开始在房间各处凝聚成人形。
新生的造物有着模糊的人类轮廓,有的苍白如纸,有的血红如霞。
它们摇摇晃晃地站立,发出混乱而痛苦的呢喃:
“为什么……在这里?”
“我是……”
“饥饿……好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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