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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山鬼(1 / 2)

其实师父的尸体已经烧成炭,但他身上的味道我又怎么可能分辨不出,我两腿发软,只好用腰抖着扭着带动双腿挪过去。真不想这一切是真的,我扇了扇自己脸,希望自己能从噩梦中醒来,可偏偏这个时候我又想起夏芸也牺牲了,我感觉自己身体正在一点点失去内脏,空虚和痛快战胜了我所有的理智,我看着师父的焦尸哭喊,悲吼,现在的我冷静不下来,也不想冷静。

我跪下来企图抱着师父,却被许文瀚和舒可为拉起来,一只手拽住了我的衣领,接着就是一拳重重的撞在我的脸上,是孟明旭,他抬起右手,握紧拳头打算再给我来一下子,不过我根本不在乎,脸上的也感觉不到半点疼痛,我甚至希望他能再打我几下,这样我的心也许能好受一点。

尽管许文瀚和舒可为极力阻止,孟明旭还是找着机会又在我肚子上给了几拳,我像个没有骨架的玩偶,任由他发泄着心中的悲愤与怨恨。

“够了!”,一个女人的犀利声音传来。

是五师叔游敏,旁边跟着我老爸。

游敏师叔朝我招手,说:“小放,你回来,跟我们去个地方。”

我哪儿也不想去,舒可为用力推开孟明旭,几个师兄弟架着他的两只胳膊把他从我面前拉。许文瀚搭着我的一条胳膊在肩膀,把我带到我老爸和游敏师叔跟前,游敏师叔让许文瀚带着我一路跟着她和老爸离开食堂,来到西边的林子中,那里有一大片树木被烧毁,形成一个圆形废墟,废墟上的焦木桩还冒着烟气,烧焦的气味刺激着我的鼻腔和肺管。

老爸让许文瀚把我丢在地上后便让他离开,他跟着我一道坐在焦土之上,地面此时还有着些许余温。

天马云公子不知从哪走来,它把头搭在我的大腿上,眼里的悲伤和我一样藏不住。我抚摸着云公子毛茸茸的脑袋,听到天空有鸟鸣传来,着鸟鸣如歌嚎,听着空灵而悲凉,悠长的旋律在龙鳞谷中波澜回荡。

天已发蓝,我抬头看着天空,却看不见有任何动物在苍穹之下飞翔,游敏师叔和老爸也抬头看着天空,我看到游敏师叔的眼泪从右眼角划过脸颊。

游敏师叔五官硬朗,身材高挑,目测至少一米八,我在龙鳞谷修炼的这段时间她只来过这里两次,她说话总是冷冷的,嗅字门的师兄弟跟她打招呼,她也只是不苟言笑的略微点点头,我之前更没跟她说过一句话,而我听她徒弟陆微说,游敏师叔在龙林谷和只和孙三师叔会聊几句。

如今,陆微也牺牲了,这孩子虽然早早就通过了初级引虫师的考核,但院里有规定,满十八才能出外勤,而他下个月生日就到了,多好的孩子,龙鳞谷里的开心果。

“是鸑鷟”,老爸看着愈发变亮的天空,对我说道。

我站起来,抬头看着天上,想找到鸑鷟,可天上除了它空幽的歌声外,我却寻不到它的半点踪迹。

东方的天空泛起了鱼肚白,白之上是红到橙到紫。

老爸:“还真巧,这只鸑鷟你师父取名叫朝霞。”

一只鹿从林子里走来,它通体黝黑,在晨光的照射下,皮毛闪着紫铜色的光泽,两只大鹿角如老树枝杈那般苍劲。这头黑鹿缓步走到废墟里,对着空中的凤鸣,啼叫回应了几下,然后转身走回林子里,片刻间消失在我们的视野里。

“那是……玄鹿?”,我迟疑的问道。

老爸:“嗯,五百年白鹿,五百年玄鹿,据说吃了它的肉可以长寿,哦,它曾经就是夏芸的合神兽。”

听到老爸提到夏芸,我的心又被刺了一下,于是问道:

“爸,夏芸的死,还有师父,陆微他们的死是同一个人所为吗?”

老爸没有像我预料的那样犹豫,反而像是一直在等着我的提问,他直截了当的回答道:

“应该不是同一个人,但是都是同一个组织所为,这点错不了。”

我等的就是这句话,但我不想再问,既然老爸和游敏师叔把我带离人群,必然是想告诉我一些不能公开的事情,于是我简单的对老爸说:“如果我必须得知道,那你就说说看吧。”

老爸捡起一根焦黑的树枝,在地上写下两个字“山鬼”。

他说道:“在上个世纪五十年代,你爷爷,我爸爸得到上头允许联合多个引虫师家族花了四年时间才将极珍院组建起来,那时的极珍院召集了全国八成的引虫师入编,可这世道不是人人都愿意加入集体,当然包括引虫师这个行业,这些习惯于游走四方的引虫师我们称之为“布衣”,我们严格监察着这些布衣的行踪,发现他们之中总有那么一小部分的反动分子,这些布衣专门研究淫邪之术,为了某些利益或者癖好,他们可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干出残害百姓,破坏社会的罪恶行径,这些犯罪分子严重扰乱社会治安和威胁着普通百姓的生命安全、财产安全,尽管极珍院对这些渣子抓捕多年,可他们行动诡谲隐蔽,就像房屋里的蟑螂臭虫,怎么也抓不完。”

“就在上个世纪七十年代,从日本来了一个华裔叫织田诚一,也是一个引虫师,根据当时的情报,织田诚一只用了一年时间就在社会上招揽了大量的布衣跟随自己,并成立了一个叫‘山鬼’的非法民间组织。”

“山鬼一词源自《九歌》,本意是不被上天认可的山神,织田诚一将自己的组织称之为山鬼,其心必异,从那以后,那些加入了山鬼的布衣开始有组织的行动起来,他们勾结境外反动势力,对咱们国家多个领域和工程项目进行了多次破坏性犯罪活动,一时间让极珍院头疼不已。”

“我们跟山鬼斗争了十多年,抓捕了其中很多主要犯罪分子,也牺牲了很多同事,包括你爷爷……”

我听到打击山鬼和爷爷有关,不禁问道:“爷爷不是因为在劳动农场落了病根才……?”

老爸正了正我被孟明旭抓皱的衣领,说:“对外是这么说的,但事实是和山鬼有关。”

我:“那后来呢?”

游敏师叔:“后来院里的一次出色的卧底行动,我们成功找到了山鬼的老巢,捣毁了他们的龙觉计划,还抓捕了多名该组织的头目,其中包括他们的老大织田诚一。”

我:“所以山鬼被你们彻底剿灭了?”

老爸:“我们本来也以为是这样,直到九十年代……”

我老爸嘴刚想张开,又犹豫了一下闭上,这欲言又止反而激起了公孙靖的好奇心,他从我右手臂冒出,站在我的肩膀上,入迷地问道:

“沈放他爸,九十年代,怎么了?”

这不是老爸和公孙靖的第一次见面,事实上,嗅字门的人几乎都见过这个寄生在我身体里的毛线娃娃。

老爸看了一眼我肩膀上的公孙靖,早已见怪不怪,继续说:

“九十年代初的一场洪水,祸及南方三省,经当时院里调查,证实是山鬼勾结境外反动势力所为,那时我们才知道,织田诚一不过是境外反动势力的一个代言人罢了,山鬼头领,抓了一个他们还会扶持另一个。”

九十年代初期的那场洪水,我并没有什么印象,应该是我出生以前的事情,不过后来在大学学习历史时,偶尔在图书馆查资料时看到有关文献的记载,也曾听一些家乡邻里的老人家提起过,而那些老人家每逢提起,总是神情凝重,眼神里透着恐惧和悲凉,说起那些过往经历,也只是用只言片语简略形容,不愿细说,内容大体上都是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看来对经历过那次洪灾的人来说,那是一场洪荒噩梦。

我刚想问些什么,却被老爸的话语提前堵住了嘴。

“之后院里开始重新重视对山鬼的打击,可这些畜生的行踪比之前更隐蔽,集体性也更强,每次行动都有着严格的组织性和纪律性,应该都被特殊训练过,抓捕起来难度很大,直到现在我们还在跟他们斗争,只是对山鬼的新头领,我们调查多年,还是对其知之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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