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七这日,年惜月得了胤禛的允许,悄悄回了一趟年府。
作为皇贵妃的她,是不能随意出宫的,若要回娘家省亲,也得按照规矩来,不仅年家要准备许久,流程也特别麻烦。
真要按照规矩来,比起她在《红楼梦》里面看到的“元春省亲”,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回娘家只有一个目的,送四哥“最后一程”。
太医今日一早进宫禀报,说年羹尧病入膏肓、已有油尽灯枯之兆,若好好喝药、用膳,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若还像之前那般一心求死,怕是熬不了几日。
年惜月到的时候,年羹尧屋里人很多,至亲都在这守着他,一副等他咽气的架势。
为了隐瞒年惜月出宫的消息,年遐龄特意让众人去其他屋里暂避。
“四妹妹,你进去吧,屋里没别人了。”四夫人压低声音说道。
她脸上并未太多悲伤。
自从前年去西北守着年羹尧起,他们夫妻二人之间的情分在多次争吵中淡了不少。
她对他早已失望,见他命不久矣,只是有些伤感,并不伤心。
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年羹尧这一个多月来又作天作地的,四夫人都快烦死了。
心里直骂他活该。
倘若他听劝,也不会走到今日这一步。
“好。”年惜月点了点头,掀开帘子进屋了。
“四哥。”看着躺在榻上面色灰白,瘦的皮包骨头的年羹尧,就算年惜月早有心理准备,心中依旧有些难受。
太医说他这是郁结于心才病倒的,这一个多月来不仅没有好转,情形还越来越糟糕。
至于这其中的缘由?
是因为他胃口欠佳吃的很少,也不爱喝药。
说白了,就是他没有求生的意志,一心想寻死。
年羹尧睁开了眼睛。
一刻钟之前,太医才给他灌下了参汤,就是为了让他交代后事。
此时的他,倒是有力气说话,只是不想同年惜月说话。
“我知道四哥恨我,恨我让阿玛和四嫂给你下药,将你留在了京城,可我若不这么做,你早就死了,年家也早完了。”有些话,年惜月不吐不快。
“在我心里,四哥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也曾为我们年家撑起了一片天地,是家里的主心骨,是大家的依靠,没想到……你也有过不去的坎,看来,是我一直太高看四哥了,早知你如此经不住事,会选择死,当初就该给你个痛快。”
“你……你给我滚……”年羹尧低吼道。
在门口站着的四夫人闻言瞪大了眼睛。
夫君都快死了,她还以为四妹妹是来送他最后一程的,没想到人家居然来扎他的心。
“说实话,若不是因为有我,四哥还真活不到今日。”年惜月瞥了他一眼,让白芷把准备好的托盘端了过来。
“这两个碗里,一碗装了汤药,一碗装了毒药,四哥选一样吧,是要治病,还是要立即赴死,来个痛快,不必这么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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