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东西动辄就是碎了一个一套都要扔,一场宴会下来少个十来套茶具餐具,管事妈妈少说也能赚个大几十两!
往年大夫人办宴,这些管事妈妈还会收敛些,现如今换了她来,不用些手段怕是管不住。
提前派春芍去跟管事妈妈们打招呼,次日请完安用了早饭,管事妈妈便在院子中的天井中一字排开。
春芍和香药都被她一点点教着认过字,现今春芍就坐在左侧的桌子上,提笔蘸墨,准备就绪。
赵妨玉先让妈妈们自我介绍,说清楚是谁,叫什么名字,如今管的什么。
管事妈妈们大眼瞪小眼,其中有个系酱紫腰带的,一个眼神过去,婆子们都低下了头。
赵妨玉看的分明,等她开始介绍时,暗暗记下她的名字。
郭三娘。
等所有人都介绍完,赵妨玉才松下茶盏,一个一个挨个看过去。
她在看管事妈妈,管事妈妈们也在偷偷看她。
人都说四姑娘是再好不过的人,只今日看着,似乎并不是这样。
九岁的小姑娘穿着一身天水碧的百褶裙,身上一件海天霞的半臂绣工过人,脖子上挂一块白玉长命锁,耳上两颗红豆玛瑙白玉珠,再往上一双清凌凌的桃花眼,一眼瞧过来好似什么小九九都叫她看明白了。
底下的妈妈都是用眼角的余光瞟完一眼就跑,根本不敢和赵妨玉对视。
一个个心底腹诽,才九岁的小姑娘,哪来这样大的威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上面坐的是大夫人正经嫡出的姑娘。
眼看春芍歇笔,赵妨玉才缓缓道:“诸位妈妈也知道,此次喊你们来。是为了祖母寿宴,母亲将寿宴上茶碟碗筷一事交给了我,府中设宴,陈设一类往日都是妈妈们操办,什么规矩,什么忌讳,妈妈们心里都比我清楚。”
“我初初接手,也怕出错,所以先将妈妈们喊来,问一问府中库房现有多少东西,也好心里有个底。”
说完,赵妨玉点了人群中的几个人。
那些人迟疑着上前一步,都说不上来,刚才人群里鹤立鸡群的酱紫腰带站出来。
身量颇高,身板壮实,一样长的腰带系上都比旁人短一截,脸上的凶相极力收敛,还是露出几分刻薄。
她上前一步小心翼翼赔笑,说的话却不这般:“四姑娘帮着大夫人管家,自然是顶顶有能耐的人,比咱们这些粗老婆子不知道好了多少。”
“姑娘仁善,愿意体谅奴婢们这些做苦力的,还好声好气的问奴婢们,实在是人美心善,只是凡事都有旧例,不知道姑娘是否打算依循旧例,若是不依,也好提前跟采买的管事说一声,咱们也好提前准备,免得到时候出了差错大夫人怪罪。”
“若是依循旧例,那就好办了,姑娘便大可放心,奴婢们都是做惯了这些的,绝不会让姑娘在席宴上丢面儿。”
郭三娘抢过话头说了一堆,先礼后兵,上来就将赵妨玉夸赞一顿,打的就是糖衣炮弹的主意。
前肯后否,话里的意思不外是,依循旧例,不用问那么多,直接放权,有的是人帮她分忧,但如果不遵从旧例,到时候一旦出了麻烦差错,这么老妈妈第一个站出来甩锅,说她的不是。
奴大欺主,还真是遇到了呢。赵妨玉想起赵妨锦当初的话,不免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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