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擎鹤坐起身来,灌口浓茶走到院子外面铲雪。
醒神。
冰冷的雪花落在身上,遇上灼热的气息,快速融化成一滴透明水珠。
这是周擎鹤小时候闹出来的毛病,那时候他总觉得,只要把御书房到素云殿之间的雪扫干净,皇帝就能找到来燕云殿的路。
后来才发现,那是皇帝啊……有心想来,没有路也能造出来,多年不见不过是厌恶素云殿,刻意遗忘他们罢了。
刻意到连宫人也不想扫来素云殿的路……
后来他将怠懒的宫人都罚了一遍,自此素云殿的路再也不曾出过岔子,就是缺块石头也能当天补上去。
但他依旧不是父皇喜欢的孩子,他只不过是父皇视为污点的存在。
从那时起他便明白,人还是要拿捏些权势在手中,否则就是被人欺负到死。
赵妨玉见他如扫地僧一般,扫的认认真真,也没拦着。隔窗遥遥喊他穿一件厚衣裳,重又坐回桌前看方才写出来的东西。
她的香露生意肯定是要做到南诏去的,大梁的银子都有数的,赚多了旁人眼红,譬如三皇子。
若是能从旁的国家把银子赚到大梁来,找个地方藏住了,那她才是没有后顾之忧。
如今她和周擎鹤绑在一条船上,资源共享,借助二皇子的人开辟一条从泉州到南诏的商路。
有这条商路在,能卖东西,自然也就能买东西。
休战时赚南诏的银子,战争时便从南诏出去,在周边诸国采买一些物资供给。一些大量境内不好采买的东西放到其他地方,未必买不得。
只是得小心些,毕竟周围都多是大梁属国,得防着当地掌权者给大梁皇帝通风报信。还是得暗中进行,不能出现大宗交易,须得化整为零。
除了开辟商路,还要渐渐将十四州属于二皇子的标记洗去。
十四州是她的嫁妆,这些年赚了太多钱,妇人不会多想,但在朝堂中那些一个脑子恨不得当八个用的臣子眼中,她的嫁妆恐怕和周擎鹤的私库没有区别。
毕竟这个世道多是女子以夫为天,所以也才会有如大娘子姐姐——礼国公府夫人,那般为了孩子,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嫁妆被夫家侵吞的可怜人。
十四州一家独大太久,此时若来一个比十四州更厉害的香露铺子,不仅做香料,还贩卖外族货物……
十四州与外族分庭抗礼,也能分出一些视线。
除此以外,还需要些别的东西,十四州没有的,能洗清十四州与外族铺子有关联的猜想。
到时大梁的银子,外族的银子……都是她的!
她不会凭借香露做成大梁首富吧?
只要一想这些,赵妨玉便好似看到了一箱一箱银子摆在她面前,对着她招手。
收起脑海中不切实际的幻想,赵妨玉重新看了看这张单子。
计划是没有问题的,具体还需要等周擎鹤的人从南诏回来后看结果再做调整。
如果国情稳定,这份计划就具备极高的可行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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