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这只玉镯,折了一个角,怕人看见,便处处藏着掖着,怕我担心,怕家里人担心,但人心是肉做的,你什么刀子苦水都往里咽,人会疯的。”
“身上有了伤口腐肉,不必怕疼,拿刀子挖了,撒上烈酒好药,总有长好的一日。”
“万不能将肘腋之疾拖成心腹大患。”
大夫人将那只玉镯套进赵妨玉手中,语气仍旧温和,带着一种看淡世俗的悲悯:“将这镯子带给言真吧。敏儿若是不好,我便带她回陇西去,若是能好,有朝一日,她回去寻言真赔不是的。”
赵妨玉点点头,只觉得心中好似有一块地方在渐渐松动。
“娘亲,你会不会觉得我冷血?”
“我有时自己也会觉得,如今的我有些可怕。”
21世纪的赵妨玉,只是一个努力生活,努力赚钱的普通女人,现在的赵妨玉,居然敢杀人,还杀了不止一个。
这放在当初是她想也不敢想的事。
赵妨兰还能说是报仇,孟云湘……则纯粹是防微杜渐。
她可以活,但赵妨玉选择了让她死。
大夫人缓缓将赵妨玉揽进怀中,一如当年她还住在家中时那样。
“我曾与你说过,人生最重要的事,一是活着,二是吃饱。”
“她们与你有性命之忧,为何杀不得?”
大夫人想着京城里的一切,这里的一切似乎都在无形的告诉女子,你不应该做这个,不应该做那个。
你不能恨,不能嫉妒,不能怨愤,甚至连爱也不能诉之于口。
女人好似悬崖峭壁上的鲜花,变成了一株被人轻易定义的盆景。
女人要大度,女人要宽和,对待子女要是一视同仁……
谁都知道这是场面话,可谁又都被这些场面话束缚着。
赵妨玉缓缓在大夫人的怀里蹭了蹭,嗅闻着大夫人身上好闻的香味,语气有一丝微微哽咽:
“我也不知道,我有时会觉得,我该这样做,有时又觉得,我不必如此咄咄逼人。那是一条命……”
大夫人在等,等赵妨玉说完,但话未尽,先等到了赵妨玉的眼泪。
礼哥儿被崔妈妈抱走,屋子里只有大夫人与赵妨玉两个。
大夫人笑着将赵妨玉拉起来,指着赵悯山书院的方向:“你有没有觉得,这些年来,你父亲似乎变了许多?”
赵妨玉红着鼻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不过在大夫人和善的笑容下,慢慢领悟了大夫人想要传达的意思。
不……不能吧……
啊?!
到底她和大夫人,谁才是真古代人啊!
大夫人替赵妨玉擦了擦面上的泪:“这下可还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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