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事外间不知,孟言真被皇帝牢牢圈在燕云殿养病。
怒急攻心两回,也就是她还年轻,这些年养的不错,有底子可以耗,否则换做寻常人家的姑娘,此时估计都在准备后事了。
“脉案上也说,你如今身子弱不能多思,家中事便不必多费心了,你与老二媳妇走得近,时常让她入宫陪陪你也好。”
赵妨玉性子沉稳,皇帝还有些印象,以赵妨玉的才智来说,必然是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的。
孟言真病恹恹的,整个人原本就清瘦,如今更是几乎风一吹便能将人卷走,皇帝来时她正痴痴地望着院子里的树,仔细看,眼神却空荡荡的,分明是魂儿都不知道飘去什么地方了。
等人到了跟前,孟言真便听话的将手塞进皇帝的掌心,嗓音不大:“陛下,求您赐一道圣旨,让臣妾的母亲与父亲和离吧。”
若是平常,皇帝遇见这种不知分寸,插手父母婚事的女子必然厌恶至极,但如今看她这一副模样,心中难免不忍。
“你怎么还想着这些?”
孟言真缓缓抬头,雅黑色的羽睫欲盖弥彰的翻飞两下,眼眸之中泪意强行散去,只是水光比往日多些。
她一下一下无意识的揪着背面上绣出来的芍药花,语调之中难掩悲苦:“臣妾自己想了想,礼国公府无论如何,于母亲而言也是炼狱险境,如今谨慎不大好,怕是母亲也待不下去了。既然如此,不如让她们回陇西吧。”
“至少外祖父外祖母,不会图谋母亲与弟弟的性命,不会时时刻刻想着从臣妾身上再榨取些油水光耀出来。”
“他们如今算计的是臣妾,往后呢?”孟言真一副害怕极了的模样,慌张的握住皇帝的大掌:“若是日后她们利用起猊儿呢?”
雪白的牙齿死死咬住唇瓣,一想到礼国公府这熟练的手段,孟言真便忍不住想要将他们彻底碾死。
心中恨意滔天,眼中仍旧是彷徨无措,她几乎是小心翼翼的靠上皇帝的肩:“陛下知道的,臣妾只希望猊儿将来能做个闲散王爷,他安安分分的,日后当个富贵闲人便好。”
“臣妾一介女子之身,没什么本事,只要能保住孩子的一世平安富贵便好,多的,臣妾不求,万般都是命,能遇见陛下,生下猊儿,已经是臣妾此生之幸了。”
孟言真的话如钉子一般,一下下敲在皇帝心上。
确实,确实得将猊儿与礼国公府断开,礼国公府内里乱的一塌糊涂,礼国公更是糊涂至极,若是来日受人挑拨,撺掇了猊儿去争夺皇位……
父子之间,皇帝无论如何也不愿看见这一幕的。
他老来得子,对猊儿最是宠爱,也最是见不得旁人利用算计猊儿。
他决不能让礼国公府那群没脑子的混账,来撺掇哄骗猊儿。
皇帝思虑再三,还是应下了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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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人三日后回的赵家,赵妨玉一得了消息,便回了赵家。
周擎鹤也跟着,免得有些不知所谓的碎嘴子再对着赵妨玉说三道四。
大夫人坐在堂中喝茶,李书敏坐在一边陪她。
明明是自己妹妹家中,李书敏面上却有几分羞愧之色。
赵妨玉步子一顿,当即便拉着周擎鹤往自己的蕉庐去。
是她不对,忘了娘亲如今应当是要以姨母为先的。
周擎鹤坐在蕉庐的桂花树下,盯着树上开的密密匝匝的桂花,眼神一眨不眨。
一朵桂花恰好落到他眼睫上,嫩黄色的小花被黑色的睫毛撑着,赵妨玉与周擎鹤都愣了一瞬,随即便笑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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