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宴上,崔子敏特意找了个机会与周擎鹤道贺。
周擎鹤坐在席位上,两脚随意翘在一边的矮几上,不论周围人眼神如何,他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眼神痴痴的看着自己的脚踝,指尖抚的却是方才落在赵妨玉眼睫上的唇瓣。
怎么会有人浑身每一处都香香的?
不过是与赵妨玉轻轻碰了一下,周擎鹤便觉得自己的唇瓣儿的都跟着香了起来。
明明已经分开许久,但周擎鹤鼻端似乎还萦绕着淡淡的栀子香。
崔子敏来时,周擎鹤便是这一副思春模样,看得他眼疼。
但该打探的消息还是要探的。
周擎鹤满脑子都是赵妨玉,崔子敏说了三句,他只听到王妃殿下……王妃殿下……王妃殿下……
要不是周擎鹤知道崔子敏心悦之人是十四娘,心里高低要骂几声。
毕竟崔子敏旁敲侧击的了一大堆,但周擎鹤只听见了王妃殿下……
崔子敏好脾气的给周擎鹤倒了一杯酒递过去,做足了端茶递水的做派。
换做旁人,这一番动作下来多少显得谄媚,但崔子敏做的行云流水,半点看不出他是有求于周擎鹤的模样。
周擎鹤上下打量了一番崔子敏,崔子敏坦然处之,极其自然的从周擎鹤的案几上拈了一块鸡蛋大的点心。
点心的样式做的精致,大梁喜风雅,连点心模子都有讲究。
周擎鹤桌上的荷花酥,不似民间那般,由一个千层酥团子切开油炸,使其层层绽放,而是每一片花瓣内里都是轻薄暄软的面片,外面又裹了一层薄薄的酥皮,下油锅炸出来后,上百朵荷花酥,才能凑出来一盘如此品相精美无缺的点心。
周擎鹤兴致缺缺的跟着咬了一口,觉得没什么意思,但念着赵妨玉应该喜欢,又多尝了两口,转头问边上的小太监,让他去问问这荷花酥是哪位御厨做出来的。
支开了小太监,周擎鹤才似笑非笑的将眼神落在对面一脸若无其事的崔子敏身上。
“小崔大人不妨有话直说,我这人不聪明,绕不来弯子。”
崔子敏被人揭穿也不尴尬,或许说,任何人在周擎鹤面前绕弯子被嘲讽,都是不是稀奇事。
崔子敏轻笑一声,声如朗玉:“听闻陇西李家的表弟要来京城常住,不知是真是假。”
“李家与崔家本是姻亲,等过了年节,我也好上门拜访一二。”
如今年下事忙,不是拜访他人的好时机,年后走动倒是常有,那时也不显眼。
这话外人听着至多觉得是闲谈,但周擎鹤知道崔子敏与李家十四娘的过往,看着这位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清河君,忍不住起了逗弄他的心思。
“且等年后吧,近来陇西那边天气不好,当初我夫人家的妹妹回去,路上还遇到了尘暴,如今冬日,更是妖风大作。”
“这一回要不是家中遇事,劳动了舅舅,还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入京呢。”
李家和礼国公府的事不算小,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大夫人的动作隐秘,但好好的死了一个老太太,惨了一个国公爷,皇帝对此不闻不问。
李家的权势,也足以令人侧目。
崔子敏抿了一口热茶,眼眸微动:“天欲雪,又岂是人力可与之违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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