榴药一直在边上跪着,当赵妨云彻底失去生机的那一刻,顿时扑上来死死握住赵妨云垂落在被面上的手,撕心裂肺的哀嚎了一声:“姑娘!!!”
赵妨云对身边大丫鬟极好,早年时,她们院子里得宠,都知道她喜欢金银珠宝,大家送礼时多半送的也是金器。
后来众人才发现,赵妨云的丫鬟,各个手里都有两件纯金的打赏。
她对喜欢的人,一向极其大方。
榴药这些年因为年纪与赵妨云相似,连带着赵妨云也更偏爱她两分,剩下三个年纪大的,便跟姐姐似的,将他们上上下下都包圆了。
赵妨云有一匹新料子,便有她们一双新鞋,赵妨云有一头新首饰,那旧的里面,也会挑些小的出来赏她们,赵妨云想吃什么,一样都是去大厨房买两份三份,自己吃一份,剩下的几个丫鬟分。
赵家最不争气的是赵妨云,但丫鬟们最想去的,也是赵妨云的院子。
对于丫鬟们来说,这样的主子,就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主子。
如今赵妨云去了,榴药只觉得自己的魂儿都跟着去了一半。
几个姐姐相继离去,如今连姑娘也去了,榴药本就是买来的,如今只觉得天下之大,无处容身,一时间竟然想要就此跟着赵妨云一并去了。
下一刻,赵妨玉便将哭闹不休的宝姐儿送到她面前。
“五姑娘的事得抓紧办了,我院子里都是不曾生育过的小姑娘,也就你熟悉些宝姐儿的性子,这些日子,你照顾她吧。”
宝姐儿显然熟悉榴药的气味,到了榴药怀里,哭闹声稍微小了些,不再尖锐如长刀剐蹭岩石,哼哼唧唧,抽噎着在榴药怀里蹭着。
赵妨玉从前看不出谁的孩子像谁,如今长大了,反倒是能看出了。
宝姐儿的嘴巴,与幼年时的赵妨云,几乎一模一样,尤其是憋着嘴巴委委屈屈的哭时,更是……如出一辙。
榴药愣愣的接过宝姐儿,眼神一触即宝姐儿的模样,登时眼泪又忍不住的落下,一颗心好似被放在钉板上来回搓捻滚压过,一滴血都榨不出了。
赵妨玉瞧着榴药还未回神,连忙将人拉去身后。
宋家老太太早已经得了消息,但赵妨玉的黑甲卫拦在门外。此时见赵妨玉出来主持大局,立即颤巍巍的就要跪下。
赵妨玉叫人将院子里收拾收拾,连带着赵妨云,也整理干净仪容。
她来了宋家后便没再做过什么好衣裳,最后穿的还是宋姨娘在宋家替她做的一套杜鹃石榴花的衣裙。
宋姨娘瞧见赵妨玉在院子里坐着,当即便朝着赵妨玉跪下磕头:“多谢……王妃娘娘替云儿费心!”
宋姨娘不怪赵妨云,她是感激赵妨云的,她只是没想到,自己的女儿已经逃出来了,最后竟然又葬送在这个虎狼窝里。
“姨娘进去见见小五最后一面吧。”
赵妨玉语气沉重,大夫人将赵妨玉的手拉过来摸了摸,果然没有她的热乎,不由将人往自己怀里抱了抱,在她耳畔小声道:“好孩子,你已经做的够好了。”
大夫人知道赵妨玉心善,赵妨云的最后一程,是赵妨玉送她走的。
别说宋姨娘,就是大夫人听了心里都觉得不好受。
“此事怪我,是我托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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