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也认了她做干娘,总不好连个大名都不取。
但宝姐儿对赵妨玉来说,也算烫手山芋。
她身边并不安全,春芍的事还没查清楚,三皇子和皇帝还虎视眈眈。
但睡着的小姑娘似乎察觉到赵妨玉的视线,奶声奶气的哼唧了两声,一点点大的手抓住赵妨玉的一根手指,再度安然闭上眼睡去。
赵妨玉身后跟着醒枝,榴药怀里抱着软乎乎还在睡的宝姐儿。
宝姐儿还小,几日见不到赵妨云,渐渐的也便想不起来自己娘亲身上是什么味道。
最初那几日还睡不安稳,时常连做梦都在委屈巴巴的憋着嘴哭,如今记不清了,反倒睡得安稳,也养的白胖不少。
赵妨玉虚虚抚了抚宝姐儿的脸,思索一瞬,定下一个名字:“赵熙环。”
望她繁盛,盼她圆满。
如此,才不辜负赵妨云给她起的小名——宝儿。
她是她母亲拼了命生下来的,未免叫宋源带累,便与她母亲姓。
一纸文书到手,赵妨玉将这巴掌大的文书放入醒枝准备好的锦盒之中。
“等宝姐儿百日时,你带着这东西,去看看五妹妹吧。”
榴药沉默的嗯了一声,继续抱着宝姐儿跟在赵妨玉身后,马车吱呀吱呀的往前走,离开京兆尹直奔赵家。
一场白事下来,纵然有梅循音帮衬着,大夫人仍然觉得十分疲惫。
赵妨云的死给整个宋家都蒙上一层阴影,宋姨娘沉默无比,日日跟在老太太身后念经诵佛,为五姑娘祈福。
赵妨玉抱着宝姐儿做到大夫人身边,大夫人懒懒的伸出手指逗弄又睡醒的宝姐儿,再看看躲懒的赵妨玉:“小五的孩子认了你做干亲,这算什么事。”
赵妨玉也跟着笑,懒洋洋窝在罗汉床上,边上躺着一只胖嘟嘟的狸奴,慵懒的贴着她躺下,脑袋轻轻蹭蹭赵妨玉,便直接枕着赵妨玉的腿睡觉。
赵妨玉的手一下一下顺着抚摸狸奴光滑柔顺的毛发,捏着浅粉色的小肉垫解压:“姨母变干娘,也不知那个更亲近些。”
赵妨云那时实在走投无路,她能想到的,唯一将宝姐儿捆给赵妨玉的法子,就是认干亲。
两人一个逗孩子,一个逗狸奴,莫名神似。
崔妈妈送来一碗新鲜热乎的桂花乳饼,上面还浇了一些新鲜金黄的蜜汁。
“王爷来派人嘱咐说,王妃如今在喝药,要少饮茶水。”
赵妨玉对上崔妈妈打趣的眼神,默默低下头,舀了一勺新鲜乳饼。
她喜欢吃点心,但不喜欢吃太过甜腻的,乳饼除外。
偏偏她怀里那只狸奴此时嗅见香味,迷迷糊糊的站起来,凑到赵妨玉下巴边上,对着赵妨玉正吃着的乳饼不断嗅闻。
狸奴乖得很,不闹腾,睁着一双水润的大圆眼睛,乖巧的蹲在赵妨玉身旁,不断看着赵妨玉舔舐自己的鼻子。
崔妈妈好笑的将狸奴抱开:“小猢狲,这是四姑爷给四姑娘的,你可吃不得。”
崔妈妈调笑赵妨玉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赵妨玉面色绯红。
一时间想不喝了,但勺子还没放下,眼角余光瞧见大夫人含笑的眸子,赵妨玉的脸腾的一下爆红。
“也好,你如果有人记挂着,我也安心些。”
皇宫不是什么好地方,赵妨玉在宫中时,大夫人比谁都担心她。
如今换了一种身份,但要面临的凶险更多,有人记挂着,总比无依无靠强。
赵妨玉挑了几勺后,便不动了。下人将东西撤下去,崔妈妈又将狸奴抱回来。
显然这小狸奴也是下去加餐了,此时有力气的很,跟赵妨玉抓帕子玩。
赵妨云的死,没有掀起多少波澜,至少表面上是。
赵妨玉与大夫人说了春芍的怪异之处,大夫人低下头,缓缓教了她一个道理。
“不患寡而患不均,叠翠和素惹都得了好差事,说是抱上金山银山也不为过,她如何甘心?”
赵妨玉还记得当初春芍与她说,府里有老妈妈要让自己的孩子娶她时的无助。
现在日子好起来了,在没有人逼着她,她便也松懈了。
赵妨玉安排给春芍的差事,她再安排旁人去做,旁人若是再敷衍,再安排给另一人……
兜兜转转,消息过了不知道多少人的手,早没用了。
说到底,是她自己不上心。
悬壁没查出她有反叛的嫌疑的,只不过是她身边来了三个新的大丫鬟,春芍是资历最老的,所以平日里有些拿腔拿调。
露脸的事多是自己来,剩下的便交给旁人。
因着只有她一个老资历,所以那三个新来的也都忍让着。
唯独一个醒枝,因为年纪最小,整个院子里的人都偏疼她几分,所以春芍不曾使唤到醒枝身上,醒枝不告状,此事便一直压着。
春芍的无心,手下人的敷衍,大夫人的病,赵悯山的疯癫……
层层叠叠,造就了赵妨云的悲剧。
但最在乎她的人是最无权无势的宋姨娘,所以这件事,注定翻不出大浪花。
惩治了宋源与宋家老太太,其他的便都过去了。
赵妨玉跟大夫人说了宝姐儿的名字,大夫人夸了句名字不错。
“你与鹤王,如今还未有孩子,你若是喜欢,便将宝姐儿抱回去,若是不喜欢,便留在赵家。”
留在赵家,自然是大夫人教养。
赵妨玉犹豫的也是这一点。
她实在……不会教孩子。
旁人的孩子她喜欢逗弄两下,但若是当真自己养一个,她未必有那个耐心。
下一刻便听闻崔妈妈来报,说是周擎鹤来了。
从前周擎鹤总喜欢穿着深色的衣裳,如今换了浅色深边的圆领袍,反而另有一番韵味。
周擎鹤先给大夫人见礼,随后瞧见宝姐儿,忍不住叫人抱来给他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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