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二娘,这到底,怎么回事?”
“八闽之地来的海域贡品,因前番东宫处耿才人吃了海鲜险些滑胎的缘故官家便明令不可再往东宫处送,偏生那内库主事是个贪心的,私自将这本该登记在册的份例昧下运出宫找人卖了换银子,正好赶上了彭西那眼尖的立刻就高价全包圆了,虽说石蟹难寻,可到底也不是律法规定只限宫中,今次白矾楼处,确是好心办坏事了!”
“真的是好心办坏事,不是故意坑害我任店么?”
“若果真是白矾楼处算计,吴大人今日,也不会光明正大来这一出。”
“程哥儿说的不错。宫中贵人们勾心斗角,白矾楼和任店处却无辜受累,若果真后厨所有都断送了,也是整个东京城的笑话。我等卑微小人物虽不起眼,却也是日日迎来送往,中宫和东宫那些个贵人久居高位,倒也是真忘了没有我等小民,她们如何会有今日这尊崇,老娘今日进宫,就是为着给她们提个醒,后宫妇人之间的争斗,在宫中便是,若果真牵扯到宫外,便是朝堂那处,也避免不得祸端!官家风流,太子殿下自幼便是见着那些女人间伎俩,生平最恨便是勾心斗角,那耿氏仗着那耿大人的势还没生下孩儿便这般作闹,殿下便是处置了下人,心里对这耿氏,怕也是厌弃了。宫中女子,夫婿宠爱连着便是子嗣与家族,耿家教女无方,你且瞧着吧,此番为着皇家子嗣太子殿下明面上是处置了那白矾楼处的主,耿家那个一贯小心眼子的太傅,定然也是失了太子殿下的心。如今非是寻常时候,各处正是用兵用人之际,平日里只知晓动嘴皮子的文官哪里比得上能在战场杀敌的武将得用?耿家看不清形势,被厌弃,也理所应当!”
“·······”
“还愣着作甚,再不往厨房那边走一遭做些好物于高大人送去,真准备要任店后厨处又一次大清洗不成?“
“徒儿这就去。”
忙不迭起身就去做事的柳程一怔,可片刻之后明显如释重负,孙二娘如何看不出柳程心中所想。毕竟东宫那头,先是柳程后是那李二毛,明摆着那两位主子是不愿意沾了宫中那些背后各有神仙的路子,干脆利落将屎盆子都扣到宫外头来了。说到底白矾楼和任店处都是市井商户之地,比起宫中,确是低贱。
身为下贱,被糟蹋,自然,也只有忍气吞声的份。
“高大人在流云姑娘处候着孙娘子,烦请孙娘子,与小人一道去。”
“阿金,这次,多谢你。”
“··小人卑微,得任店处庇护才能保一命,如何敢”
“如今在任店处,你已是自由人,那些不该有的,今日,老身自作主张都帮你全扯断了。”原本低眉垂首的人满面都是震惊抬起头来,孙二娘却也是不发一言大步就往外走。
不多时便已然是到了流云的屋子外头。看着比之从前已然是气派不少的地儿,孙二娘的面色也颇是复杂。
流云如今早是脱了奴籍,可因着依旧领着训练任店乐人和舞姬的缘故,住的依旧是原来的屋子。又因着她如今脱了奴籍不再需要如从前一般依照官府规矩去固定露面,所以也是有了更多闲暇精进任店处的舞台表演,以至于如今任店处除却后厨这头手艺在东京城内惹人注目,比起白矾楼处越发多样的舞台也是人人称颂。任店这等商户,打开门做生意本就是为了盈利,流云如今对任店如此紧要,张氏,自然是不会亏待了。
“孙娘子一直不进来,果然是要流云亲自请进来么?”
妆容精致言笑晏晏的流云满面皆是笑,可孙二娘却也是一言不发只大步往前,直至入了内里也是躬身与高俅行了大礼,再抬首入目所及齐刷刷坐了一屋子的武将到底也不免心中一咯噔,倒是在高俅身侧就坐的童贯已“嗤笑”出声,“李大人方才从东宫出来,孙娘子在书房内和殿下仗义执言的勇敢,本相今次瞧着,倒是也想象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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