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疯了,任店是什么地方,东京城又是什么地界,柳程,这等污秽若是传出去,你当真以为任店后厨之主,不对,任店处,你是无论如何都待不下去,今日我什么都未瞧见,这些乱七八糟,你且先收拾了罢!”
不由分说便往外走还不忘分个厌恶的眼神给周遭,李二毛一脸怕被污秽给染上晦气的架势,便是隔的再远,也是一眼可见。
东京人人都说孙二娘最是偏心眼,在任店这许多年身边往来小子无数却一个徒弟都不收,一副生怕“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做派,临了却是对柳程这个到任店才几个月的小子另眼相看,非但收了徒弟还费尽心机将任何能危害到自个徒儿的障碍送走的送走,清除的清除,若非柳程这小子与这孙二娘没一丁点相像得地儿,怕是早有流言纷纷这小子是孙二娘这老妇养在外头的私生子。
“后厨污秽之处,王爷尊贵之躯,不该沾染。”
轻飘飘一声,让隐匿于暗处的郓王赵楷也是嗤笑出声,默默从暗处而出眼见着柳程手下还在安置那丸子的动作不停,想也未想便作势上前一把夺过柳程手中的杆子,轻轻推着手下的丸子眼见着“咚咚咚”不住往那调好的酱料中四溅的污渍,赵楷的笑也越发大,“史书上记载那韩大相公曾言术业有专攻,果然是丁点不假,后厨这地界,也是门道大的紧。”扔下手中的物什,眼见柳程低眉垂首依旧无甚动静,赵楷的面色也越发玩味,“方才李二毛那般话,本王听的分明,柳厨当真不怕本王出了这地界,也给任店多宣扬?”
“王爷不是下作之人,更何况,这些东西虽上不得台面,能让人活下去,便是传到官家那处也挑不出错漏。如今安在地方有难,一波又一波的难民行至城外,也非是所有人都能轻易寻到活路。前番元旦庆典和上元节王爷奉旨领开封府诸人
行事,最是心知肚明。”柳程目光灼灼,仿若能穿透人心,赵楷嗤笑出声,“看来刘厨是知晓,那日是本王安置了人在你跟前做戏。”
“王爷心系天下,是百姓之福。”
“康王弟前番于阵前颇得力,父皇和皇兄都是欣赏,只是这有好总得大家分,一家子父子兄弟,总也不好太过厚此薄彼,本王在开封府这许多日,如今既是要离了这东京城自也想最后留点好给后人。”
扔下手中的物什,赵楷的面上也是笑容尽散,“我朝总号称文治天下,可如今敌人都到家门口了才回想起当日祖宗是马上得这天下,本王现下这觉悟,也不算晚。康王府那头,本王也尝了无数次柳厨私下手艺,柳厨这后首几日,也往本王府中多送些拿手好菜。”
“………”
“郓王殿下如今,也总算是懂了些事。”
“师傅怪罪,徒儿无话可说。”
泥灶房内
默默转身正对上不请自来的孙二娘,柳程面上也尽是谦卑,倒是孙二娘已默默将盆子里染上调料的盆子拿起就往那灶台前去,眼见着下首灶膛里已然生火烧热了锅子也是默默拿了蒸布将丸子尽数倒入锅中开始蒸煮,不多时淡淡的混合香味也是在狭小的室内开始蔓延,孙二娘的面上浮起笑,“这丸子形似泥巴瞧着污秽,滋味却还不错,程哥儿,为师这便嚷阿兄唤了他家二小子过来,你且将这做法细说了让他写下,好东西,自不能浪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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