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她分辨不出他原本的底色,便尝试地问起:
“你,是施崔朋么?”
崔九听后,他抬手抵在额头,笑得浑身颤抖。
“因为其实你没死,所以你想看看当初的好友念清如今怎么样?”
崔九似乎有着什么毛病,狂笑之后,气息不太稳地急喘。他喘着气,捂着胸口缓缓地往车厢上一靠,视线落到姜楠的身上,笑问:
“如果我说,我是施崔朋,姑娘对我的态度会好一些么?”
他这话一出,姜楠眉头蹙起,“所以你不是?”
崔九垂下抚着胸口的手,长长地叹气,“我以前是施公子身边的剑侍,十年前在吴国我见过姑娘一眼,留在这儿看吴国县主成亲,不过是完成主子的遗愿。”
听到他的回答,姜楠心中既遗憾又庆幸。
遗憾的是,施崔朋真的死了,庆幸的是,这人不是施崔朋真好。
施崔朋就像是一个白月光的存在,姜楠当然希望他能活着,可又不希望白月光成了眼前这杀死金翅将军和它孩子的混账。
姜楠知道自己这样想不对,可施崔朋的善良,让她觉得他即使活下来长大了,也会如以往那般,白衣无尘,正直无私,心向光明。
她问起:“那你身上的伤?”
“吴国盛京城,赵国质子府的火,当时我也在,我就是因那场火,成了如今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姜楠大致理顺了,“你现在进我马车又想干嘛?想让我与你一起,为道禹讨个公道?若是如此,我可以答应。”
“用不着,赵国的事,我们自己解决,该寻的仇人我们也会自己杀!”
说着,崔九倾身,缓缓地往姜楠方向逼近。
两人之间超出了社交距离。
姜楠当即拉响警铃,取出腰间的匕首,拔出利刃,抵在崔九的胸前,说:“你最好有事说事!”
崔九垂眸看了看抵在他胸口处的利刃,随后瞥了一眼车厢外头。
外头车帘随风时不时地卷起,能看到御马的以昉总是紧绷着戒备。
“临走之前,我想与姑娘说一句贴心话。”
姜楠顺着崔九的视线看了一眼车外的以昉,心中思虑了一番,她才把匕首一收。
“说吧。”
崔九这才继续靠近,离姜楠仅剩一点距离的时候,他垂头,将脑袋贴近姜楠的耳畔,低声说道:“你要小心沈一正。”
“什么意思?”
崔九却不再作答,而是留下一句:“姑娘是个好人。”
紧接着他顺手取来姜楠放在身侧不让他拿的糕点,他捏来一块糕点,往后退了几步。
他走出了车厢,抚开车帘,轻易地跃到一侧的路边。
姜楠忙也抚起车帘,看向那将糕点抛入口中,随后将青铜面具戴上的崔九。
她看着他。
看着他头也不回地摇了摇手,在夕阳间,披着斗篷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之中。
…
书本网